第312章 024、秘密
這場打水仗真的打起來之后才知道,其實并不如想象中難打,因為馮山玉這丫頭實在是太厲害了。 別看她只是個小姑娘,但是聰明伶俐,身形又敏捷,那幾個男孩子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 再加上沈瑤足智多謀,暗中給另外幾個女孩子出了些主意,她們很快便把幾個男孩子包圍了,這下,自然是等著被她們幾個打了。 幾個男孩子跟落湯雞似的,灰溜溜地就跑走了,馮玉山幾個小姑娘樂的哈哈大笑。 其中一個女娃兒還插著腰沖他們大喊:“我們山玉打水仗最是厲害了,你別以為你們是男孩子就能壓過我們!哈哈,這下知道我們的厲害了吧?” 自從穿越到了這具身體之后,沈瑤就沒有做過這么歡快又瘋狂的事了,她整日里不是捉摸著怎么掙錢就是擔心著不被旁人現自己的身份。 哪能像今日玩得這么開心? 一高興就有些得意忘形了,沈瑤跟馮山玉勾肩搭背的,那模樣要多親熱就有多親熱。 不過這個馮山玉只比她矮了半頭而已,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剛剛十歲出頭的小丫頭。 “我們贏了!高興了吧?” 沈瑤抹了一把頭上和臉上的水,朝著馮山玉抬了抬下巴。 別說是馮山玉高興了,她其實也很高興! 馮山玉也高興地嘿嘿一笑,連連點頭:“當然高興!那幾個混小子整天在我們洗衣裳的時候過來搗亂,我早就想教訓教訓他們了!今兒正好,看他們以后還敢不敢過來鬧!” 你這么厲害,連他們的褲衩都敢扒,他們要是再來就是腦子進水了! 沈瑤暗中嘀咕了一句,又道:“行了,我也幫你贏了比賽了,現在你也該回報我了吧?” 當初可是說好了的,只要贏了比賽就會回答沈瑤三個問題的,現在就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馮山玉拍著胸脯道:“當然要回報了!雖然對付他們幾個我一個人足夠了,但是今兒要不是因為有你的計謀,也不會把他們打得這么慘了。說吧,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都告訴你。” 沈瑤點點頭,就著小河邊的石頭坐了下來,此時陽光正好,溫度也是一天中最高的時候,石頭吸收了陽光的溫度,坐上去還有些燙呢! 不過正好可以幫她們把淋濕了的衣裳烘干。 其他姑娘都在旁邊的石頭上或坐或躺地休息著,沈瑤和馮山玉耷拉著腿兒,腳丫兒在河水里蕩來蕩去,悠閑極了。 除了沈瑤,其他幾個都是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大家都習慣了這樣玩耍了,大人們也不講究那么多規矩,不會用什么禮儀之類的虛禮來約束她們。 “你……” 沈瑤剛說了一個字,就被馮山玉打斷了:“你是不是想知道馮裁縫的事啊?” 蕩著兩條腿兒,馮山玉滴溜著眼珠子問沈瑤。 沈瑤聳聳肩,好吧,這丫頭果然是聰明。 馮山玉便道:“你不說那就是我猜對了。你是不是正在心里嘀咕我很聰明啊?哈哈,其實不用你說我們都知道,你就是沖著馮裁縫來的嘛!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呢!不信你問問她們!” “對啊,我們都知道!” 對面那幾個正躺在石頭上曬太陽的小姑娘們懶洋洋地喊了一嗓子,看樣子大家都是知道沈瑤的用意的。 “既然你知道,那你還答應我?” 沈瑤有些不明白了,之前來找馮村長的時候,他們已經感受到了馮村長的意思,那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馮裁縫的事。 可是現在這幾個孩子明明知道她提出幫忙的條件是什么,怎么還會同意幫忙呢? 馮山玉雙手撐在身子兩側,聳聳肩道:“哎,其實我爹也不是不想幫你們找馮裁縫。他是沒辦法找到。” 真的沒辦法找到嗎? 沈瑤忍不住問道:“真的跟你爹說的那樣,馮裁縫是有需要的時候才來找你們?你們難道就沒有懷疑過什么?就沒有跟蹤過他或者偷偷地打探過他的底細嗎?” 馮山玉似乎對沈瑤說的這些有些不明白,反應了好一會兒之后才噗嗤笑道:“你想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呀,實話跟你說吧,其實,馮裁縫早就死了。” 死了?! 沈瑤下意識地反駁道:“不可能!上個月的時候他還讓你們村里人去衣品居送衣裳樣子呢!若是他死了,那樣子是誰做的?難道是鬼不成?” “當然不是啊!” 馮山玉緊蹙眉頭,看了看那幾個正在曬太陽的小丫頭一眼,之后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這都是我們村里的秘密,我也是偷偷聽我爹跟我娘說起的。那個馮裁縫還在世的時候,給他們留下了好幾十個衣裳樣子,這些樣子都特別漂亮,特別好看。好像是說我們村對馮裁縫有恩,她是為了報答我們才這樣做的。對了,這都是我偷聽來的,就連她們幾個都不知道,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啊!” 要不要告訴別人沈瑤現在已經沒心情了,馮裁縫都死了她就算是告訴了別人又有什么用呢? 不過馮裁縫居然在臨死前還留下了那么多樣子,看來她是真心為馮家莊的百姓著想了,也難怪他們隔了好幾個月才會把樣子送到衣品居還錢。 想必這也是馮裁縫臨終前叮囑大家的了。畢竟衣裳款式改朝換代地很快,若是一下子都拿出來了,那以后就不掙錢了。 還是這種方式比較好,雖然說不上是多么長遠的方法,但是至少能維持幾十年了。 不過沈瑤還是有些不相信,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來的啊,居然死了!這讓她以后怎么找別的裁縫呢? “你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死了?你該不會是忽悠我的吧?” 見沈瑤不相信,馮山玉頓時有些急了,還舉手誓:“我馮山玉方式,若是馮裁縫沒有死,我就一輩子不能吃好吃的東西!怎么樣,這下你總可以相信我了吧?” 瞧著她這認真的小模樣,沈瑤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看來馮裁縫是真的死了。 她就是來找馮裁縫幫她設計和做喜服的,現在人都沒了她還找她做什么? 這趟馮家莊之行,鐵定是無功而返了。 赫連翊已經讓阿誠駕著馬車等到了不遠處的空地上,此時見沈瑤渾身濕漉漉地回來了,赫連翊的臉都沉得快跟鍋底似的了。 沈瑤正沉浸在找不到馮裁縫的悲痛中,哪里覺察得到某人的臉色? 所以當赫連翊一把用披風將她包起來扔進馬車里的時候,她是一臉懵逼的。 “那個,我,我不冷……” 當然不冷了,這會兒天氣正好,就算是淋了點水也沒有什么感覺的。 只是,為什么赫連翊的臉色這么難看呢? 只見他陰沉著臉將她身上的披風裹了又裹,直到只露出一個濕漉漉的小腦袋的時候才終于停下了手。 沈瑤眨巴眨巴眼睛,為什么她會覺得從赫連翊的眼睛里看到的不僅是憤怒還有委屈,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羞澀和莫名的情緒呢? 正想著,外邊突然響起了一個咳嗽聲,是阿誠。 剛剛她過來的時候阿誠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這會兒倒是出現了。 真是準時啊! 等等! 沈瑤突然想到了什么,胳膊動了動,低頭想要看看自己隱藏在披風下的身子。 “別動!” 赫連翊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沈瑤愣了一下,終于反應過來了。 天氣暖和了,她穿的衣裳也少了很多。剛剛被水一澆,她的衣裳全都貼在身上了。 更要命的是,她已經十五歲了,最近這半年多伙食又好,身子儼然已經育的很好了。 所以,他沉著臉還拿披風,是因為她的身體…… 呃! 沈瑤恨不得把整個臉都藏進披風里去了,真是太丟人了。 幸好剛剛跟那幾個混小子打水仗的時候,她們女生是壓倒性的勝利,打得那幾個小子渾身往下淌水,讓他們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不然的話,她豈不是要被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赫連翊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危險地瞇瞇眼睛,似乎在說幸好他們幾個逃得快沒心情看,不然眼珠子別想要了! 咳咳,咳咳。 沈瑤的臉都快要漲成紅蘋果了,不知是不是沈瑤的反應引了赫連翊的反應,他的臉比她的還要紅,跟個猴屁股似的了。 坐在外邊趕車的阿誠豎著耳朵聽著里邊的聲音,急的心如火焚。 剛剛知道沈瑤要打水仗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會有這樣的后果。所以才會不等主子吩咐就提前溜走了。 不過走之前他也特意旁敲側擊地提醒過主子的,赫連翊到底有沒有聽明白他不知道,不過現在這么好的機會在面前擺著,赫連翊就沒動靜了呢? 哎呀,真是太折磨人了,主子這個悶葫蘆,怎么還不趕緊把人抱過來親熱親熱呢! 正想著,馬車里突然響起了一個有些奇怪的聲音,阿誠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嘿嘿地笑了,這下不用駕馬車了,他要做的就是避嫌。 順便在周圍把風,什么閑雜人等啊,蒼蠅蚊子啊,都別想來打擾主子和沈姑娘的好事! 而此時的車廂里,沈瑤正望著赫連翊拿出來的東西呆呆地輕輕地呵了一聲。 剛剛阿誠聽到的奇怪的微弱的聲音,也就是這么一聲“呵”。 “這,這是什么?” 赫連翊臉也不轉過來,只是把手伸了過來,手心里放著一個小小的玉白色瓷瓶,瓶口用一個紅色的小瓶塞堵著,看上去十分可愛小巧。 赫連翊目不斜視:“你剛剛,剛剛淋了水,把這個藥吃了吧,要不,要不會著涼的。” 阿誠說過,玩了打水仗之后身上可能會不舒服的,所以,他提前從馬車里找到了預防著涼的藥瓶,這應該沒錯吧? 沈瑤當然不會吃這個藥了,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雖然不如習武之人硬朗,但是這么一些河水還是不會把她怎么樣的。 有赫連翊這么一打岔,沈瑤的臉仿佛沒有那么紅了。 而且他們現在都需要一個合適的話題轉移注意力,沈瑤便把從馮山玉嘴里打探到的消息了一遍。 雖然還有些不自在,不過好在沈瑤身上嚴嚴實實地裹著披風呢,所以赫連翊的臉色也就慢慢地恢復了正常。 他沉吟了片刻,說道:“你相信她的話嗎?” 沈瑤點頭:“童言無忌嘛,我覺得她說的是真的。” 赫連翊又道:“若是真的死了,馮村長為什么不肯跟我們說實話?反正這些衣裳樣子都是馮裁縫留下的,就算是她早已身亡的事暴露了,也不會影響馮家莊的生意。再者,以我對西涼百姓們的了解,若是他們知道自己穿的衣裳都是馮裁縫死前留下的,他們一定會用盡各種方法來買這樣的衣裳的。要知道,物以稀為貴。” 正是這個道理,只有人死了再也不能出現更多的樣式的時候,大家才會更重視珍惜這些世上僅存的好東西了。 如此一來,馮家莊的生意不僅會不受影響,反而還會賣上更好的價錢的。 那馮村長干嘛要說謊呢? 總之沈瑤是從來沒有想過馮山玉這個小姑娘會跟自己說謊話的。 赫連翊嘆了口氣,抬手敲了她腦門一下,說道:“小姑娘就不會說謊了嗎?你怎么就那么相信她呢?她可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了,童言無忌在她這里行不通的。聽我的,還是去找馮村長問問最保險。” 一開始他就說要去找馮村長,但是沈瑤總覺得跟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相比,這個馮村長才是最用可能說謊的人。 不過,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反正已經知道了最壞的結果,還怕再去驗證一遍嗎?沒準兒馮山玉就說謊了呢?那她豈不是又找到了一條新路子? 點了點頭,沈瑤終于還是答應再去馮家莊走一趟了。 只不過今天肯定是不行了,她身上的衣裳還濕著呢,得趕緊回客棧換衣裳才行。 阿誠早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赫連翊和沈瑤同時留在車廂里誰都不自在,于是他便主動出來去駕馬車了。 跟沈瑤分手之后,馮山玉也沒有心情再留在小河邊玩耍了。打水仗的時候,她是主力軍,衣裳比沈瑤好不到哪里去。 不過她年紀還小,身上穿的又是最普通的棉布衣裳,即便是濕透了基本上也不會透出什么來。 但是即便這樣,她還是快步跑回了家里。 不出意外地,剛進門就被她娘逮到拎進了房中換衣裳去了。 馮村長的媳婦兒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婦人,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是教導好孩子就是她目前最大的責任。 娘只念叨著,卻還用棉布幫她細細地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馮山玉甜甜一笑,一把摟住了她的脖子撒起嬌來。 村長夫人頓時就樂了,從小到大只要這丫頭一撒嬌,她就拿她沒辦法了。 娘倆兒又好好地鬧了好一陣,馮山玉的頭才終于被擦干了。 “娘,爹干什么呢?” 坐在小凳子上等著娘親幫她梳頭,馮山玉想起今天的事來忍不住問了一句。 村長夫人一聽,臉色頓時暗了幾分,嘆氣道:“還能做什么?當然是在想那兩位客人的事了。你也知道,馮裁縫已經去世多年了,現在他們找上門來,你爹實在是……哎!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是輕易能打的了的,你爹怕他們還會再來。” 而事實上,他們其實已經來了,只不過被她半路給截胡了。 想到自己已經能夠為爹娘分擔憂愁了,馮山玉便高興地眉飛色舞了。 “娘,我去找爹!” 梳好了頭,馮山玉便風也似的跑走了。 村長夫人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這丫頭整天瘋瘋癲癲的,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便黯淡了幾分,盯著手里的梳子起了呆。 正如村長夫人所說的,馮村長這會兒正一個人坐在屋里唉聲嘆氣呢! 馮山玉狡黠一笑,故意放輕了步子,悄沒聲兒地繞到了他身后,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還故意變成了又粗又啞的聲調。 馮村長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揚了幾分:“誰呀?是不是后院的黑子?” 黑子是家里養的小狗,渾身黑乎乎的,所以馮山玉給它取名叫黑子。 一聽這話,馮山玉頓時不樂意了,嘟著小嘴兒直哼哼:“爹你太壞了,故意說我是小狗!” 馮村長被女兒這嬌憨的小模樣逗樂了,將她拉到了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笑道:“到底是爹壞還是你壞呢?故意裝成別人來嚇我?嗯?” 馮山玉吐吐舌頭,反正也沒有嚇到不是嗎? “爹,你是不是還在為昨天來的那兩人擔心啊?你放心吧,女兒已經幫你打掉他們了。” 馮山玉此話一出,馮村長頓時睜大了眼睛:“你說什么?打掉?怎么打掉的?” “我把馮裁縫已經去世的事告訴他們了啊!” 馮山玉并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對,又道:“爹,既然馮裁縫已經去世那么多年了,我們就不要再瞞著了。現在是他們兩人,以后肯定還會有其他人找上門來的。既然這樣,還不如把事實說出來,一勞永逸了。” 說完,她便把自己如何跟沈瑤說的以及沈瑤聽了之后的反應全都給馮村長說了一遍。 其實這里邊到底有多少是真的,也就只有馮山玉爺倆兒知道。 “馮裁縫的確是去世了,這在咱們村里不是什么新鮮事,大家都知道的。只是,她可沒有給咱們留下那么多的衣裳樣子啊!你這養說,就不怕咱們拿不出那么多樣子和款式嗎?這要是被他們查出來了,也是很嚴重的事啊!” 馮山玉便道:“爹,馮裁縫留下的衣裳樣子的確不多,可是咱們也不能一直依靠她給的現成樣子過日子啊!爹,你不是說她留下了一本手札嗎?那里邊都是她畢生學習裁剪的心得和經驗,這樣吧,把那本手札給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學的,村里也有不少小姑娘也想一起學的。咱們不能光吃老本兒,也得自己尋點別的出路啊!” 馮村長神色一變,立馬拉住了女兒的胳膊:“手札?誰跟你說有手札的?你從哪兒聽來的?是不是我跟你娘說話的時候你聽到了?啊?你還聽到了什么?快說!還聽到了什么?” 馮山玉顯然沒想到自己一說起那本手札來爹爹的臉色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頓時有些害怕了,喏嚅道:“我,我什么也沒聽到了。我也是那天晚上迷迷糊糊地出來上茅房的時候才聽到的。爹,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說著說著,馮山玉的眼淚便下來了。 看著女兒這個樣子,馮村長心疼地將她摟在了懷里,連聲安慰道:“沒事沒事,爹相信你。山玉不哭了,爹相信你的。” 不知是被爹爹斥責了,還是想到了別的事情,馮山玉越哭越委屈,一時竟是止不住了,最后把后院的媳婦兒也給驚到了。 村長夫人也不問到底怎么回事,見到女兒哭了就劈頭蓋臉地把丈夫給訓了一頓,這才心疼地安慰著女兒。 馮村長很是自責,連聲跟女兒道歉。 馮山玉哭了好半天,終于停了下來,抬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爹,你把手札給我吧,好不好?” 村長夫人一愣,手札? 馮村長糾結地看著媳婦兒,到底是給還是不給呢? 兩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只能說要先考慮一下。 馮山玉也不著急,只要他們松口了,她就有希望。 而且,那天晚上她還偷聽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若這些都是真的,那…… 馮山玉眼中閃過一抹堅定,小小的拳頭緊緊地攥著。 馮山玉本以為自己已經憑借著小聰明把沈瑤兩人給打走了,卻不想,這兩個家伙第二天居然又來了!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馮山玉一愣,當先跑到了客廳里。 “jiejie,你們來啦?” 馮村長已經給他們兩人準備了茶點,此時他們正在喝茶,顯然還沒有說正事。 馮山玉心里揪了一下,不過臉上還是笑盈盈的。 看著這小丫頭笑瞇瞇的樣子,沈瑤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雖然她實在是不愿意相信這個小丫頭會騙人,但是她既然已經背著她爹把那么大的秘密說了出來,她現在怎么還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呢? 要么是馮村長他們并不介意自己的女兒把村子里最大的秘密泄露了,要么就是這個小丫頭太能裝了。 “山玉,沒出去玩啊?我來的時候看到她們好幾個小姑娘正在河邊抓魚呢!看了一圈也沒看到你呢!” 沈瑤笑著說了一句。 馮山玉的笑容僵了僵,還未說話就聽到身邊的馮村長說道:“山玉她很少出去玩的,她最喜歡刺繡了,幾乎天天都在家里……” 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馮村長立即不開口了。 沈瑤卻聽懂了,也瞬間就明白了。馮山玉不經常出去,昨天卻糾結了幾個小姑娘一起打水仗,今日再看,似乎有些刻意了。 看來,她應該是故意帶著人在那里等著的。 目的,自然是要等她上鉤了。 而事實上,她也的確是上鉤了。 果然是自己信錯了人嗎? 可是為什么她會覺得這個小姑娘那么親切,總是下意識地想要親近她呢? 咳咳。 見沈瑤走神,一邊的赫連翊低低地咳嗽了一聲,沈瑤回過了神來,看向馮村長:“村長怎么不接著說了?是不是,山玉有什么秘密?” 馮山玉畢竟只有十歲,當謊言被戳穿時臉上自然是掛不住的。 馮村長也是個老實人,經不住詐,當即便把事實說了出來:“沈姑娘,不是我不想幫你,我實在是幫不了你。山玉昨天回來以后已經告訴我了,她是不是把馮裁縫已經去世的事告訴你了?哎,馮裁縫臨死的時候的確是留了不少衣裳樣子給我們。她一個女人無依無靠,好像還有什么人在找她,我是看你們不像個壞人才把這事告訴你們的。希望你們能夠幫我們保密,我代表整個馮家莊的百姓們給你們道謝了。” 說著,馮村長雙手作揖,深深地鞠了一躬。 赫連翊貴為王爺,自小便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也有不少人向他行禮的。 所以看到馮村長給自己鞠躬,他一點兒異樣都沒有。 可是沈瑤就不行了,上輩子接受的教育告訴她人人平等,這輩子她也沒有生在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讓一個比自己年長這么多的長輩給自己行禮,她可不敢承受。 “馮村長,你快起來,我,我沒有要把你們的秘密說出去的意思啊!你就放心吧,我會把你們保守秘密的!” 馮村長感激不盡,馮山玉也松了一口氣。 再去看赫連翊的時候,沈瑤悄悄地沖他使了個眼色,那意思不言而喻:看吧,人家沒有說謊,馮裁縫就是死了! 赫連翊也懶懶地回了她一個眼神:的確是死了,但是,他們還有秘密沒有說。 還有秘密? 沈瑤蹙了蹙眉頭,雖然還想再問,但是總覺得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了,跟自己沒什么關系,這樣冒昧去問,應該不太禮貌啊! 不過,赫連翊可沒有想到這些。 他懶懶地抬了抬眼皮,聲音冷到令人毛骨悚然:“不瞞你說,我之前早已派人調查過馮家莊。你們村子里近二十年都沒有過外來人口的記錄,你說馮裁縫正在被人找,難道這就是你們瞞報的原因?” “不是不是,我,我……” 馮村長啞口無言,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他哪里想到這個公子居然會派人去調查二十年前的事啊! 不過幸好是二十年前,若是十多年前,那可就…… 赫連翊又開口了:“還有,你說馮裁縫去世了,什么時候的事?死因是什么?當時可有人作證?” 馮村長臉上的汗冒的更兇了,連聲說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別再問了,別問了!” 他這個反應豈不正是說明他心里有鬼嗎? 沈瑤咬唇,脫口而出:“難道,是你們害死了馮裁縫?就為了她手里的那些衣裳樣子?” “不是,不是!我們沒有!我們沒有!” 馮村長連連擺手,臉色蒼白。 此時的他,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這樣逼迫他確實不太地道了,但一想到死去的馮裁縫,沈瑤覺得還是要把事實真相說出來才行。 “不是你們又是誰?把兇手說出來啊!馮裁縫究竟是怎么死的?說出來,說出來啊!” 馮裁縫搖頭,死死不說:“她,她是意外,就是意外!你們不要再問了,不管你們問多少遍,她都是意外死的!” 意外?狗屁的意外!若真的是意外,馮村長才不會嚇成這個樣子! “不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說出來啊!” 馮村長似乎想起了什么,連連催著女兒去房間里,不要再留在這里了。 可馮山玉此時,更像一個被驚嚇到了的小獸,一臉淚水。 突然,馮山玉大聲說道:“你們不要再逼我疊了,我知道馮裁縫怎么死的!” 她居然知道? 沈瑤一愣,看向了赫連翊。 赫連翊眉頭緊鎖,似是在想什么。 馮村長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連聲說著“不要”。 不過也已經晚了。 馮山玉淚流滿面,卻盡量讓自己更堅強一些,只聽她說道:“我知道馮裁縫怎么死的。她,她是難產死的。” 難產? 這個原因,真的是出于沈瑤和赫連翊的意料了。 馮村長雙目圓睜,神色復雜地看著女兒。 村長夫人也突然嗚咽著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痛哭的女兒:“你,你都知道了?我的閨女,我的閨女啊!” 馮山玉僵住了,整個人都傻了一般,看向沈瑤和赫連翊,說道:“你們不要再逼我爹娘了,他們都是好人。馮裁縫,真的是難產死的。因為,因為我就是那個孩子。” 撲通一聲,馮村長跌進了椅子里,村長夫人更是痛哭流涕,連聲說著:“不是不是,你不是!你是我的閨女!你是我的閨女!我的好閨女啊!” 馮山玉也抱住了她,連聲哭道:“娘,我是你閨女,我就是你的親閨女!可是,可是她也是我娘啊,為了我,她都死了,死了!嗚嗚,我都沒有見過她一面啊!” 那天晚上上茅房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聽到爹娘著什么,她一開始并沒有在意,只是不經意間聽到了一句“這事還是不要告訴山玉了吧”,她的瞌睡頓時無影無蹤,鬼使神差地趴在了門口繼續聽下去。 然后,她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她不是爹娘的親生女兒,她是那個很厲害卻從未露過面的馮裁縫的女兒。馮村長老兩口兒也是有自己的兒女的,但是對于抱養來的她最是疼寵,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更令她欣慰的是,整個村子的人似乎都知道這件事,但是沒有一個人告訴她。大家都把她當做村長的小女兒,一直呵護著她疼愛著她,給了她一個無憂無慮的完美童年。 雖然很想知道親生爹娘在哪里,但她又舍不得馮村長夫婦,也舍不得馮家莊的所有人。 她曾經也想過不再去探尋親生爹娘的身份,若不是見到今日沈瑤和赫連翊如此逼迫馮村長,她一定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的。 沈瑤咬咬唇,覺得自己真是糟透了,她只想著或許馮裁縫是被馮家莊的所有人給暗害了,卻沒想到這背后還有這么一件令人心酸的事情。 “馮村長,我我,對不起,我不該這樣逼你的。” 還有馮山玉,她其實最對不起的人應該是她。 “山玉,對不起,我今日是太心急了些,沒有考慮那么全面,真是對不住你。我,我……” 她說不出請求馮山玉原諒的話,因為她今日真的太殘忍了。 不僅是她,還有赫連翊。 赫連翊貴為高高在上的王爺,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維護公正,所以才會在現這事又不對之后如此地刨根問底。 可她呢? 她之前不是一直堅信馮村長和馮山玉都沒有說謊的嗎?怎么現在也被帶偏了呢? 馮山玉并沒有說話,對于沈瑤的道歉,她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 因為她現在心里很亂,這也是她頭一次將自己的身世說出來,她心里其實有很多疑問,她的娘親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會來到馮家莊,又怎么會隱姓埋名的?她希望馮村長能把這些都告訴她。 馮村長嘆了口氣,苦澀地笑了笑,搖頭道:“本來是不打算告訴你的,沒想到還是被你知道了。其實你娘她,也不希望你能夠知道這些啊!” “爹……” 馮山玉的一聲爹,讓馮村長身子一顫,終究是架不住愛女的哀求,老淚縱橫地將深埋在心底的事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