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要賣什么？喜服，喜餅？這些東西能在一個店里賣嗎？”

    赫連翊只是個閑散王爺，但平日里也經常跟赫連諾聊天，知道店里一般都是賣什么的。所以也知道沈瑤這樣的想法，的確是有些標新立異了。

    沈瑤神秘一笑，說道：“當然，不僅能賣喜服和喜餅，我還能賣別的東西呢！成親時用的碗盆啊，筷子啊，各種裝飾用的紅綢之類的，全都可以在店里賣呢！”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成親都是一件大事，各種繁瑣的程序以及所需要的大大小小的東西更是不勝枚舉。

    赫連翊略一沉思，便道：“就是說，你這個店里賣的全都是成親用的東西？”

    “對！”

    沈瑤高興地拍了拍手，這赫連翊果然是聰明，自己只是這么一說，他就完全弄清楚了。

    被愛人夸獎了，赫連翊頓時心情大好，牽起她的小手兒來輕輕摩挲著，問道：“那你想在什么地方開這個店呢？可找好了地方？”

    沒有說出口的是，只要是你看中的地方，不管花多少錢我都給你買下來。

    說起來沈瑤還真已經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這還是前幾天處理岑鈺瑞的事情時正好路過看到的。

    這個店鋪原本是個酒樓，名叫飄香居，上下三層，因為位置不佳所以生意不好。說是位置不佳，是因為它的臨街正好就是河滿鎮最大的酒樓如意樓。距離這么近的地方居然有兩個酒樓，可想而知會造成什么樣的沖擊了。

    “聽說這個飄香居比如意樓建成的還要早，如意樓的掌柜是這個飄香居的管事，后來因為產生了矛盾就出走并自立門戶了。”

    沈瑤把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跟赫連翊念叨了一番，雖然只是道聽途說，但應該也不是空xue來風，肯定多少跟事實真相差不多了。

    赫連翊又道：“只是一個小小的管事定然不會有這么大的本事，想必這掌柜的背后還有別的靠山。”

    如意樓從建立到崛起，可以說是非常迅速了。而且這么大的酒樓不能說建立就建立，沒有大量的財力物力，就算是擺個小攤子都難上加難。

    “嗯，還有人說如意樓的東家看人家飄香居生意好，故意找了個人安插其中，然后偷師學藝。”

    說白了，這人就是后世的商業間，諜，沈瑤對這種人是十分不齒的，更何況如意樓的掌柜偷了人家的技藝之后居然還在不遠處開店，這不是明擺著要把人家的生意給擊垮嗎？

    而事實證明，他的確做到了，飄香居的生意一落千丈，雖然沒有到無法維持的地步，但飄香居的東家因為此事心里想不開，很快便病倒了，他的兒子這才迫不得已地要把飄香居給賣出去，然后帶著一家老小遠離河滿鎮重新開始。

    說話間，馬車已經來到了飄香居門口，不得不說，這個飄香居的確很不錯，掌柜的一看就是個十分勤快的人，里里外外打掃的十分干凈，只是店里很是冷清罷了。

    兩人剛進門便有一個小伙計迎了上來：“兩位客官是要吃飯還是要住店哪？”

    在外邊的時候，赫連翊向來是沒什么表情的，冷著一張臉生人勿近的樣子，這小伙計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沈瑤好笑地彎了彎唇角，笑道：“我跟你家凌掌柜約好了的，今日過來商量酒樓的事情。”

    小伙計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在聽到沈瑤的話后眼神明顯有些不對勁兒，不過還是十分有禮貌地讓兩人坐一下，就去找凌掌柜了。

    凌掌柜差不多四十歲的樣子，胖嘟嘟的，走起路來卻依然步步生風，一看就是個十分精神的人。

    他是老凌掌柜的兒子，自從生了背叛之事以后，老凌掌柜身體越不好，便將酒樓交給兒子打理了。

    “沈姑娘。”

    凌掌柜也是看到赫連翊的，不過跟小伙計一樣，他十分聰明地沒有跟赫連翊說話，主要是這人的表情實在是太恐怖了。

    雖然沒有表情，還是讓人不敢接近。

    帶著沈瑤二人在酒樓里轉了一圈，三人便到二樓的雅間里談價錢了。

    沈瑤對凌掌柜提出來的價錢有些猶豫，主要是這個價她實在是有些難以承擔。

    赫連翊眼睛一亮，展現自己男人魅力的時候來了！

    他一把拉住沈瑤的手，溫柔款款地說道：“錢不是問題，我……”

    咳咳，咳咳。

    不等他說完，沈瑤便大聲咳嗽起來，還故意給他使眼色。

    赫連翊蒙了，若是阿誠此時也在身邊，一定知道沈瑤是要開始砍價了。

    偏偏赫連翊這個耿直又多金的王爺，哪里懂這些？

    不過幸好他聰明得很，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不該說話了。

    “凌掌柜，不瞞你說，我手頭上并沒有那么多錢，所以……”

    凌掌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略一沉思便道：“沈姑娘，價錢可是再談。不過凌某有件事還望姑娘能夠答應，若是姑娘答應了，我可以再讓這個數。”

    說著，他伸出手來比劃了一下。

    沈瑤眼睛一亮，請她答應一件事就能降二百兩銀子，別說是一件事了，就是十件八件的她也答應啊！

    “其實說起來我也很是不好意思，我這個店不想開了，但是酒樓里還有很多伙計們無處可去，所以，所以我就想擺脫沈姑娘能不能把他們留下來做事。”

    許是覺得自己所托之事有些不好辦，凌掌柜很是不好意思。

    沈瑤眨眨眼睛，她還以為是什么事呢，原來是接手店里原本的伙計們啊！

    見沈瑤神色猶豫，凌掌柜連忙又道：“沈姑娘，我凌某可以向你保證，我店里這些人絕對都是忠心耿耿別無二心的，而且個個手腳麻利，絕對不會干那偷雞摸狗之事。他們都是一些可憐人，這些年在我店里幫忙，我打算賣掉這個酒樓的時候，我父親也很是不放心他們。沈姑娘，我看你也是面善之人，所以才會舔著臉提出這個請求，還望姑娘應允。”

    沈瑤心有觸動，余光正好看到了門口上的陰影，好幾個人影在外邊等著，想必就是店里的伙計聽到消息過來探聽的。

    沈瑤想起進門時見到的那個小伙計了，聽說她是來談價錢的時候臉色頓時就變了，想必也是不愿意讓酒樓被賣掉的吧！

    但是一下子接收這么多人，她也是有顧慮的。凌掌柜說他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可是之前不是還出了如意樓的事嗎？

    她雖然不是繼續做酒樓，但是以后店里賣的各種成親用品也是需要保密的，那些喜餅喜服的樣式和做法就是個例子。

    “凌掌柜，你說你店里的伙計都是忠心的，不見得吧？”

    一直沒有開口的赫連翊突然悠悠說道。

    凌掌柜臉色一變，已經明白赫連翊是什么意思了，便道：“公子是擔心，擔心如意樓的事嗎？請公子放心，正是因為之前出了如意樓的事，所以我之后用人都十分謹慎，我敢保證，絕對不會再出現……”

    “掌柜的！你別替我們求人了！你賣了這酒樓以后我們大不了回家種地，反正不會餓死的！”

    “就是啊，掌柜的，別為了我們低三下四去求人，我們，我們心里不舒服……”

    砰一聲，房間的門被撞開，在門口聽墻角的幾個人都跑了進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跟凌掌柜說著話。

    不僅如此，他們看沈瑤和赫連翊的眼神也冷冷地，顯然是覺得他倆故意刁難凌掌柜了。

    對于這幾個人的無禮，沈瑤一開始有些不悅，不過很快便釋然了，若不是凌掌柜對幾人十分寬厚，想必這些人也不會對他如此忠心了吧！

    赫連翊聰明絕頂，雖然情商不怎么高，不過這不妨礙他看人。雖然只是這么一件小小的事，但他已經將眼前的幾個人全都看透了。

    捏了捏沈瑤的手心，赫連翊沖她輕輕點了點頭。

    這是希望她將這些人收為己用的意思了。

    沈瑤勾唇一笑，其實她現在也已經改變了主意，希望將這些人留下了。

    “沈姑娘，我們知道如意樓的事現在已經鬧得滿城皆知，所以你們才會不愿意收我們。”

    之前進門時接待沈瑤二人的小伙計站了出來，別看他其貌不揚，但是說起話來十分有條理有邏輯：“不瞞兩位，其實之前有不少買家來找我們掌柜的了，甚至還有人提出了更高的價錢，但是他們誰都不愿意收我們。我們掌柜的擔心我們以后沒飯吃，所以再高的價錢也忍痛拒絕了。”

    說完，他感激地看了凌掌柜一眼，說不盡的感動：“掌柜的，我們在這里呆了這么長時間，不管是老掌柜還是您，都把我們當親人一樣看待，我們已經知足了。您還是趕緊帶著老掌柜去京城看病吧，不用管我們了，我們都年輕著呢，有的是地方找事做。”

    “對對，掌柜的，您別再耽擱了，老掌柜的身子不能耽誤啊！”

    “掌柜的，您就放心吧，我們沒事的！”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勸著凌掌柜趕緊賣掉飄香居。

    直到此時，沈瑤才終于明白了，原來凌掌柜賣掉酒樓是要帶他爹去京城看病，看來是老掌柜的身子不如意了。

    凌掌柜也感激地看著大家，這些伙計里大多數都是年輕小伙子，跟他自己的兒子一般大小，還有兩個廚子年紀大些，這些都是當初跟著老掌柜做事的人，他對大家也十分不舍得。

    “凌掌柜，你這個酒樓，我買了。”

    沈瑤的聲音打斷了幾人的竊竊私語，眾人紛紛看向沈瑤，只見她俏麗的臉上滿是笑意：“不僅如此，你的伙計，我也留下了。”

    說完，沈瑤嫣然一笑：“不瞞掌柜的，我一開始不愿意接手這些人，的確是有所顧慮。不過剛剛我已經看到了大家的誠心和忠心，我相信，像如意樓那樣的事只是個偶然，咱們飄香居的人都是好的。”

    大家面面相覷，仿佛不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是不是真的。

    最后還是那個小伙計當先反應過來，搶先說道：“對，我們都是好的，那個混蛋忘恩負義不講信用，我們哪能跟他一樣？沈姑娘，謝謝你，我們一定會好好做事的，絕對不會把店里的秘密泄露出去的！我誓！”

    其他幾人也跟著起誓來。

    沈瑤欣賞地看了那小伙計一眼，心中對他格外重視。這人不僅嘴巴甜，而且還很是聰明。她從未說過自己買了這個酒樓做什么生意，但這小伙計卻從她不肯接手伙計一事就看出來她做的生意是有秘密的，是以方才才會說出不把店里的秘密泄露出去的話。

    這樣又聰明又忠心的人，只要好好培養將來必定大有前途。

    談妥了價錢，沈瑤便跟凌掌柜簽協議買房子了。

    至于那將近二兩千的買房銀子嘛……

    “你家的王八蛋是不是特別多？來來來，現在就給你一個消滅王八蛋的機會，一定要抓住哦！”

    沈瑤笑瞇瞇地沖赫連翊擠了擠眼睛，那模樣別提多狡黠了。

    赫連翊一愣，突然毫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來，看得凌掌柜幾人震驚不已，原來面癱男也有這么爽朗平易近人的時候啊！

    “好！我把王八蛋拿出來消滅掉！”

    赫連翊還記得自己之前跟沈瑤說過的話，對她耍小聰明的樣子十分喜歡。

    當然，更多的則是這丫頭伸手跟自己要錢的樣子。嗯，給自己的女人花錢的感覺，真是太舒服了。

    把銀子給了凌掌柜之后，又將買房的文書收好，這一切就算是完成了。

    凌掌柜忍不住問起沈瑤想要用這個店做什么的事。

    沈瑤笑道：“我不打算用來做酒樓的，不過，因為我店里會賣一些喜餅之類的小吃食，所以你那兩個廚子我也是有用的。凌掌柜不用擔心，只要這些人在我這里好好干，我不一定不會虧待他們的。”

    凌掌柜連忙擺擺手：“沈姑娘一看就是心善之人，我相信姑娘定然不會騙我的。”

    不是沈瑤濫好人，她這個店里既然要賣喜餅，自然是得需要會做飯的廚子的。若是讓她自己做，她可做不來這些好看又好吃的東西。所以她才會毫不猶豫地將那兩個廚子也一定收了。

    只是很可惜，她還缺少一個懂管理的掌柜，若是凌掌柜愿意留下那自然就最好了。

    這樣想著沈瑤也便問了出來，跟她所料一樣，凌掌柜不想繼續留下來了。

    “多謝沈姑娘好意，只是家父身體不好，凌某要帶家父進京治病。等家父的病好了以后，我們就直接回老家了，家中還有一些產業，只要妥善打理，定然是不缺吃穿的。哦對了，姑娘若是覺得缺少一個合適的幫手，我倒是覺得阿正不錯，這孩子別看他年紀還小，不過為人處世十分懂的分寸，只要好好培養，是個難能可見的人才。”

    凌掌柜口中的阿正正是之前那個小伙計，姓成，名叫天正，光是聽名字就知道是個十分正直的人。

    沈瑤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所以對凌掌柜的提議也十分贊同，點了點頭暫時還沒有表態。

    飄香居改成成親專賣店的事還沒有定下來，不過現在酒樓肯定是不能干了，所以沈瑤便讓成天正先把酒樓關門，至于以后要做什么她就不說了，省的被別人打聽去了。

    更何況，她現在要開的店鋪，不管是在河滿鎮還是西涼，都是頭一分兒，所以一定要保密才好，這樣等到開業的時候才能達到震撼眾人的效果。

    至于這個店鋪要改成什么名字，沈瑤目前還沒有想好，而且店里要售賣的具體商品是什么，她現在也沒來得及具體策劃，接下來幾天可得好好想想才行了。

    從飄香居出來坐在馬車里，沈瑤便從荷包里拿出了一疊銀票來，這些都是她今日出門買店鋪之前陳香娥交給她的，總共是一千兩銀子，有的是她之前做媒婆時攢下來的，有的則是陳香娥這些日子開店掙的。

    “這些錢你先拿著，剩下的那些，等我以后掙到了錢再還你。”

    看著沈瑤遞給自己的銀票，赫連翊臉色微微一沉：“你剛才不是還說幫我消滅王八蛋的嗎？怎么，這么快就反悔了？”

    沈瑤噗嗤樂了：“其實我一開始還真沒打算把這個店買下來的，因為他要價實在是太貴了。這不是看那凌掌柜為人厚道，又主動降了價，我實在是不舍得放棄這才忍痛買了嘛！我現在手里的錢不多，能拿出來的就只有這些了，所以剛才才……”

    所以，剛剛讓他付賬其實是迫不得已而已？

    赫連翊一把將那銀票退了回去，定定地看著沈瑤的眼睛，說道：“瑤瑤，我之前說過的話你肯定是忘記了，我說過，我的錢就是你的錢，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定然全都給你，即便是我沒有的，我也會不遺余力地找來給你。所以，這錢你拿回去，我不會收下的。”

    “可是……”

    “沒有可是。”赫連翊又道：“瑤瑤，我都是你的，更何況我的錢了？還不照樣是你的？”

    噗！

    沈瑤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被赫連翊這樣一句霸道的情話給擊中了，不得不說，她此時已經徹底淪陷了。

    緩了好半天，沈瑤才終于回過神來，壓住心中的悸動，一把將那些銀票扔進他的懷里：“不管你怎么說，反正這些錢我得還給你！我們還沒有成親呢，我可不能隨便拿你的錢！這是原則問題，我不想讓別人說我沈瑤是依賴男人的女人！”

    雖然現在沒有足夠的錢，但沈瑤從來不輕易屈服，在她的心里就是覺得女人要自立自強，所以在錢這方面，她希望自己能夠獨立。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前世的時候她才能保持本心，沒有被那些富二代和有錢老板的甜言蜜語給蠱惑。

    見沈瑤如此說，赫連翊思忖良久，將那些銀票重新放到沈瑤的手里，說道：“既然這件事涉及到了你的尊嚴問題，那我不收不行了。不過不是現在，我知道你的店鋪才剛剛開始，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就算你今天給了我將來也有可能會再跟我借。既然這樣，還不如以后再給我，買房子的錢就當是我借給你的，等你以后手里有錢了再一并換給我，如何？”

    說的也是，飄香居需要重新裝修，店里賣的東西也需要成本，還有成天正他們，也是需要付工錢的，真的是處處都需要錢。

    “好，反正我現在也不能把買房的錢全都給你，欠八百是欠，欠一千八也是欠，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到時候我有了錢一起給你呢！”

    沈瑤也不矯情，當即便把那一千兩的銀票收了起來。

    看她如此，赫連翊偷偷地笑了笑，心中卻暗自竊喜，等她將來掙到了錢還不知道多久呢，沒準兒那時候他們就已經是一家人了，還用還錢這么見外嗎？

    這天晚上，沈瑤房里的燈一直亮到了后半夜才堪堪熄滅，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頂著兩個熊貓眼出來了，看得陳香娥很是心疼。

    “店面已經買下了，開店的日子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干嘛這么耗著自己？非得把身子弄垮了不行！”

    余竹君也覺得沈瑤這樣熬夜不行，又是念叨又是給她端湯補身子的。

    沈瑤嘿嘿一笑：“我不累的，平時我可不這么熬夜，這不是昨晚上想新店鋪的花樣想的太興奮了，這才睡得晚了點嘛！沒事的沒事的，你們別擔心了。”

    說完，又把余竹君給她做的雞蛋羹都吃光了，陳香娥和余竹君這才放心了。

    “對了，你都想出什么來了，瞧你高興成這個樣子。”

    余竹君將桌上的碗收拾了，忍不住問了一句。

    說起這個來，沈瑤真的是好興奮，就想著趕緊找個人說說自己的想法呢！

    反正現在店里的活兒有六子栗子他們忙著，沈瑤便把自己的想法跟陳香娥和余竹君說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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