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都明白的，你不用擔心了。”

    沈瑤噗嗤一樂，伸手將從黃嬤嬤那里額外討來的十兩銀子塞進了阿月的手里：“這錢你收著，給我嫂子買點好吃的，我看她應該也快了，過不了幾天你就能抱上大孫子了呢！”

    “不行，這錢我哪能收？”

    阿月一瞧這十兩銀子趕緊還回去，雖然這樁生意是她接下來的，不過真正出力的還是沈瑤。更何況，這十兩銀子也是沈瑤用計得到的，她哪能再多要？

    “師父，你就拿著吧，就當是我提前給我大侄子的見面禮了！”

    以前她不知道，但是今天跟阿月一起回家看蘭心的時候才現，阿月家里好像遇到了點難事，看樣子應該是王彥澤，因為蘭心的臉色也不太好。

    按理說她是個孕婦，這些事不該告訴她的，但是現在連她都知道了，顯然不是什么小事了。

    再聯想到之前阿月千方百計地讓沈瑤接下岑家的生意就知道了，她們現在很缺錢。

    不過阿月不肯將這件事告訴她，想必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她們不提，她也不好意思去問。

    阿月最近確實有些缺錢，沈瑤都這樣說了她也就只能將銀子收下了。

    師徒二人回到家里，沈瑤跟蘭心說了會兒話便出門走了。

    沈瑤前腳剛走，王彥澤便從小屋里悄悄地出來了。

    蘭心幫他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灰塵，有些心疼地說道：“阿瑤也不是外人，你又何必躲她呢？”

    王彥澤嘆了口氣，臉上也是滿滿的疲憊：“我也不想啊，可是，可是她若是問起我為啥沒去做工怎么辦？我，我張不開口啊！”

    是啊，一個大男人不去做工卻整天在家里待著，誰看見了都會問的啊！

    蘭心心疼地看著丈夫：“要不，要不拜托爹再去求求主人家。那東西也不是你故意弄壞的，咱們賠了錢就行了，怎么就不讓你繼續做事了呢？我這馬上就要生了，以后娘在家里照顧我，總不能讓爹一個人掙錢養家啊！”

    說起這個來，王彥澤就滿心地愧疚，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苦惱地嘟囔起來：“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是，誰知道那花瓶怎么就那么脆？我只是輕輕一碰就壞了，還而且還那么貴！”

    蘭心挺著大大的肚子艱難地蹲下身子，將丈夫抱進自己懷里，用下巴輕輕地摩挲著丈夫的腦袋，安慰著：“別自責了，沒事的，幸好咱們賠了錢，他們也答應不會將你送去見官。若是你真的進去了，我和孩子才是真的沒有了主心骨啊！”

    王彥澤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那一個花瓶居然就讓他賠掉了家中一多半的積蓄，他真的不甘心啊！

    他突然想起一事來，定定地看著蘭心：“對了，我記得我碰那個花瓶的時候有些不對，你說，會不會那個花瓶原本就是壞的？其實他們是故意的？”

    故意的？

    蘭心也怔怔地看著他，若真的像丈夫說的那樣，那這件事就太嚴重了。

    “相公，這件事咱們就這么認了好不好？你千萬不要去找人家，千萬不要去！咱們斗不過他們的！”

    蘭心急得聲音都開始顫抖了，兩行熱淚頓時就落了下來。

    正如蘭心所說，這花瓶是別人當掉的東西，王彥澤碰壞了賠錢了就算了事了。若是再把自己的疑慮說出去，那就牽扯到了主家用假貨騙人的大事了。

    這樣一來，別說是王彥澤了，就是繼續留在主人家干活的王老實也得走了。

    “相公，你就算是不想想我，也想想咱們的孩子吧！沒有錢了咱們可以再掙，沒有差事了咱們也能再去找，但是，但是……”

    蘭心抹了一把眼淚：“那可是縣太爺的小舅子啊，咱們招惹不起的！”

    王彥澤沉默了，他和王老實做工的主人家就是縣太爺的小舅子田興華家，也正是鎮上來財錢莊的東家。

    只是，大家都以為田興華只開了一個來財錢莊，其實不是，鎮上那個最大的當鋪東來當鋪其實也是田興華的產業。

    而這個花瓶，就是客人當來的東西，原本以為是要變成死當的，沒想到人家居然在最后一天過來贖走了，這花瓶也只好從田家家宅再次搬回到東來當鋪。

    只是還沒出門，就被王彥澤給摔碎了。

    “蘭心，我知道了，你別多想了，我只是隨口一提罷了，或許是我記錯了呢！咱們已經把錢賠給人家了，又何必多想那些有的沒的？我只是覺得對不住爹娘，娘給他們做媒那么辛苦，天天風里來雨里去的，沒想到這錢最后都被我給……”

    說著說著，王彥澤便控制不住自己低下頭去抽噎起來。

    能讓一個大男人委屈到了這種地步，足見他心里有多么不甘了。

    蘭心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知道阿月的難處？別人都道當媒婆是多么幸福的事，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能來錢。

    可是，也只有真正走進了媒婆才知道，她們這行也不好做呢！沒準哪天就說錯了話惹得雇主不開心了。

    兩口子在房間里互相安慰，都沒有注意到阿月此時就站在門外。

    她其實是來問問兒子兒媳晚上吃什么的，沒想到在門口聽到了小兩口的對話。

    雖然她之前也埋怨過兒子做事沒輕沒重地毀了人家的東西，可是剛剛聽到兒子的懷疑，她也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

    阿月畢竟是在鎮上行走多年的了，聽到的消息也更靈通一些。

    據說那東來當鋪的東西很少有人來贖回的，不管是好東西還是不好的東西，最后都會進了田家的私宅。

    難道真的如兒子所說，那個花瓶其實一開始就是壞的？是田家心胸狹窄故意刁難贖回花瓶的客人，然后打碎了那花瓶？

    阿月心思急轉，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辦法來解決眼前這個難題。

    可是就這么吃下這個啞巴虧，她又覺得心里不甘，到底該怎么辦才好呢？

    從阿月家離開，沈瑤三拐兩拐地就來到了早點鋪子的后門。左右看了看現沒有人注意，才快速地閃了進去。

    這會兒店里的人們都在前院忙活著，后院是沒有人的。

    沈瑤腳步輕快地進了一個房間，將自己悄悄藏在角落里的小包袱拿了出來，手腳麻利地把屬于小桃花的裝扮換了下來。

    待換好這一切，她又把小包袱重新藏回角落里，去院子里洗了一把臉才搖搖擺擺地去了前院。

    早點鋪子的生意真是越來越好了，剛走到前堂，沈瑤就聽到了嘈雜的叫喊聲。

    “小二，再來兩碗羊湯！”

    “老板娘，來五個燒餅！”

    “這里也來三個燒餅！”

    沈瑤眼睛一亮，兩碗羊湯五個燒餅的，這都是錢哪！

    再看陳香娥等人，正手腳麻利地穿梭于客人中。

    海小蓮端坐在柜臺前，一只手熟練地撥打著算盤，朝站在面前的一個小伙子笑道：“兩碗羊湯，五個燒餅，總共是二十三文錢。”

    許是被小蓮的笑容感染了，小伙子靦腆地笑了笑，耳根子頓時就紅了，從懷里拿出了錢袋，數了二十五個銅板給她：“那兩個給你。”

    小蓮噗嗤一笑，將那多出來的兩個銅板還給他：“掙點錢都不容易，可不能這樣大手大腳地，回去了你媳婦兒該跟你吵架了。”

    小伙子嘿嘿一笑，撓了撓頭：“我，我還沒媳婦兒呢！”

    小蓮一愣，臉蛋兒也紅了。

    這時，旁邊幾個漢子也跟著大笑起來，顯然是跟那個小伙子一起的。

    “姑娘啊，這小兔崽子還沒成親呢！姑娘你成親沒啊？若是沒有，你看著小子咋樣？若是相中了，俺們就讓他家里找媒人來提親了啊！”

    “對啊，姑娘，你別擔心。俺們保證，這小子絕對是個好小伙兒，為人正直，肯定不會虧待了你的！”

    這小伙子經常來鋪子里吃飯，已經不是第一次跟海小蓮說話了。想必那幾個漢子說的話就是這小伙子的心聲了。

    聽到這邊生的事，陳香娥當先走了過來，看看小蓮那紅得快要滴血的臉，趕緊幫她解圍：“我說你們幾個怎么回事？人家還是個小姑娘呢，居然當著人家的面說這些不著調的話！行了行了，吃完沒？吃完趕緊回去干活兒去，小心回去晚了被你們頭兒訓斥！”

    這幾個人都是店里的老客戶了，平時一起聊天說話都習慣了，陳香娥佯裝怒將他們趕走，他們也只是哈哈一笑就起身了。

    小伙子偷偷看看小蓮，想走卻又返回來鄭重其事地說了句：“你好好想想，我，我是真心的。還有，我不嫌棄你的。”

    小蓮一愣，原來他知道自己的腿……

    等她再抬頭的時候，哪里還有小伙子的身影？早追著漢子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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