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了初二就回來了嗎？怎么還沒回來！”

    沈瑤抱著一只毛茸茸的小鴨子坐在門口小板凳上，也不覺得冷，直愣愣地看著門口。

    陳香娥、六子、栗子三人坐在堂屋里，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嘀咕著：“東家這是怎么了？你們說她冷不冷啊？”

    栗子有些擔憂地皺著眉頭：“要不，我去給東家拿件衣裳吧？下雪不冷化雪冷，她都坐了這么半天了，要是著涼了可怎么辦？”

    陳香娥吧唧一聲吐了一口瓜子皮兒，過來人一般地擺擺手：“不用管她，她現在正犯相思病呢，誰勸都沒用，你給她拿了衣裳，她沒準兒還覺得熱呢！”

    熱？

    六子和栗子好奇地看著陳香娥，只聽她嘻嘻一笑，壓低聲音道：“戀愛中的女人啊，頭腦熱，變成大傻子了快。”

    哦！原來如此！

    六子栗子連連點頭，繼續低頭嗑瓜子兒了。

    “哎呀，不等了，今兒初二，咱們去鎮上拜年！”

    沈瑤一把扔了懷里的小鴨子，鴨子撲棱著翅膀嚇得嘎嘎亂叫，心疼地陳香娥趕緊追了出去。

    這些鴨子開春就能下蛋了，被她這么一嚇要是不下蛋了可怎么辦！

    六子和栗子的注意力卻不在鴨子身上，奇怪地問道：“咱們去鎮上干啥啊？東家你在鎮上還有親戚嗎？”

    不是說沈瑤的娘家是在沈家村嗎？就算是拜年也應該去沈家村才對啊！

    沈瑤一邊穿衣裳，一邊往外走：“去我師父那兒看看，對了，咱們去楊家坑給海大叔他們拜年吧！正好也去看看小蓮姐。”

    陳香娥把受驚的鴨子放回鴨窩里，快步走了進來：“去看你海大嬸他們嗎？正好，咱們這幾天燉的rou吃不完，我給他們帶著點。”

    栗子也特別喜歡溫柔大方的海小蓮，高興地喊了一嗓子：“還有咱們做的花樣餃子和大饅頭，也給小蓮姐帶去嘗嘗！”

    看著大家突然熱鬧起來的樣子，沈瑤心里卻依舊不覺得滿足，空落落的，一雙眼睛還在死死盯著門口，好像下一秒就能出現自己日思夜盼的人一樣。

    雖然是初二，但是河滿鎮依然熱鬧異常，大街上擺攤的人也不少，沈瑤甚至懷疑這些人是不是大年初一也沒有回家依舊在擺攤掙錢？

    六子和栗子之前要飯的時候幾乎天天都在鎮上轉悠，早就對這樣的情形見怪不怪了。

    過年是有錢人才過得起的，沒錢的人只有掙錢掙錢和掙錢。

    阿月作為鎮上最厲害的媒婆之一，他家自然是熱鬧非凡的了。

    至于為什么她現在已經降級為最厲害的媒婆之一，而不是最厲害的媒婆，自然是因為小桃花的異軍突起了。

    不過兩人是師徒關系，就算是成了“之一”，阿月也依然高興得不得了。

    “阿月媒婆在家嗎？我們來給你拜年了！”

    沈瑤一個人來拜年有些太奇怪了，不過一家人來也就不足為奇了，鎮上不少人都是攜家帶口地來給她拜年，有的是感謝她幫忙說了一門好親事，有的則是為了以后找她幫忙說親。

    陳香娥之前曾經找過阿月說親事，她上門來自然是不會引起旁人的側目了。

    出來迎接的是阿月的兒媳婦兒蘭心，她的預產期在二月，此時的肚子已經大的不行了，走路都慢了許多。

    “小，原來是你們？快進來！”

    蘭心差點兒一個最快把小桃花喊了出來，趕緊招呼著一行人進門去坐：“娘那邊還有幾個客人，你們先坐坐，中午在家里吃了飯再走！”

    “嫂子，別忙活了，一會兒我們還打算去……”

    去哪兒還未說完，沈瑤突然瞇著眼睛猛地回轉身來，一雙眼睛機警地掃來掃去。

    只是，除了匆匆忙忙走過的路人，她沒有現什么可疑之人。

    沈瑤蹙起眉頭，好奇怪，明明感覺到有人在后邊看自己的，怎么沒人了？難道是錯覺？

    蘭心拉著陳香娥幾人已經進了門，沈瑤甩了甩頭，也快步跟了進去。

    不遠處的墻角邊，孟向東緊緊貼在墻壁上，連肚子都下意識地縮了起來，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被沈瑤給現了。

    等了良久，他才終于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

    呼！

    終于可以松口氣了。

    孟向東撫了撫起伏不定的胸口，脫力一般地蹲在地上。這是他都一次做這種跟蹤人的事情，果然比想象中要難得多啊！早知如此就不該應下這件事的。

    只是一想到那嬌俏的容顏，孟向東的斗志便被瞬間點燃，再次精神抖擻起來。

    知道沈瑤幾人來了，阿月三言兩語就趕緊把客人給打走了，扭著水桶腰快步來到了后院，大老遠地就罵了起來：“小妮子，這都初二了才過來看我，你是不是把我給忘了？啊！枉我這么疼你寵你，你倒好，永遠把我放到最后！”

    聲音傳進來的時候幾人正在喝茶，栗子沒跟阿月見過，聽她這么說還以為她生氣挑理了呢，局促得連茶水都不喝了，一雙大眼睛骨碌骨碌地來回轉著。

    六子早早就是阿月跟沈瑤之間的傳話筒了，自然是了解兩人之間的關系，見meimei這個樣子，嘿嘿一笑跟她嘀咕了兩句。

    栗子緊緊蹙眉，不相信。

    六子挑眉，不信你就等著！

    兩人打著眼底官司的空當，阿月已經進門了，沈瑤都沒給她再開口的機會，嘿嘿一笑：“師父，過年好！徒兒給您拜年了！還有師公，過年好，徒兒給您拜年了！”

    王老實笑容滿面，連連點頭，連聲說著讓沈瑤不要客氣的話。

    阿月卻一臉怒容，斜了她一眼：“丑丫頭！還記得你師父呢，虧你還有點兒良心！”

    沈瑤呲了呲牙，露出一口白燦燦的整齊牙齒：“當然記得啊！身為徒兒，自然是要來給師父拜年的。”

    這話還算有點良心。

    阿月臉色剛好點兒，卻冷不丁被沈瑤接下來的話噎得差點兒噴了嘴里的茶水。

    “徒兒可沒有忘記師父的紅包呢，師父，徒兒這不是來了嗎？是不是等趕緊給我大紅包啊？”

    說著，十分厚臉皮地攤開雙手討起了紅包。

    啪！

    阿月一巴掌拍在她手心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哼了哼：“紅包沒有！生意倒是一大堆，你要還是不要？”

    生意？

    沈瑤猛地睜大了眼睛，沒想到出來拜年還能遇見掙錢的好事呢！

    阿月喝了口水，笑道：“可不是生意？你以為今兒那么多人來給我拜年是為了啥？哼，說起來還不是因為你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他們想要找你說媒都找不到人，只好來找我了。”

    原來真的是來找她說媒的啊！

    沈瑤嘿嘿一笑，看來她之前幫柳仙兒做媒的事沒錯，果然把自己的名聲打出去了。

    六子給meimei使了個眼色，栗子抿抿唇角，一臉崇拜地看著沈瑤。哥哥果然沒有說錯，東家居然還是個小媒婆呢，真是太厲害了！

    本來說好不在阿月家里吃午飯的，但是現在因為有生意上門了，她們只好留下來了。

    王老實爺倆兒去廚房準備了，蘭心本來也要跟著去的，結果被阿月給叫了回來，她現在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一定要安安穩穩的才行，若是有半點兒閃失可就麻煩了。

    陳香娥也打算去廚房幫忙，只是那里全都是男人，自己一個寡婦實在是有些身份尷尬，最后還是六子自告奮勇過去了。

    陳香娥跟蘭心說著生產要注意的事，阿月則跟沈瑤說起了上門來拜托說親的人。

    “昨兒個初一就有人登門來了呢，不過都是一個街上住著的，又是嫁閨女的，這個比較好辦。今兒呢，倒是來個大主顧，等過了年一定要好好地思量思量才行。”

    說是大主顧，其實就是給的禮錢多一些而已，沈瑤這個小財迷自然是更喜歡多拿錢了。

    “哪個大主顧？是要嫁閨女還是娶媳婦兒？怎么個要求呢？”

    嫁閨女和娶媳婦兒的標準其實是不一樣的，一般嫁閨女給的紅包要少一些，娶媳婦兒要多一些。

    阿月神秘地沖她一笑：“你可知道岑家？”

    岑家？

    岑……

    沈瑤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這個姓氏，總覺得在什么地方聽到過，只是被阿月這么突然一問就想不起來了。

    倒是一邊的陳香娥突然說道：“咱們那天買衣裳的時候不是遇到了一個岑小姐嗎？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岑家？”

    被她這么一提醒，沈瑤也想起來了：“岑鈺琪？好像是孫雯纓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