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漂亮女配 第103節
要墊一臺二手縫紉機, 再墊一輛板兒車,都不是小東西,他拿不出這么多錢來。 他在這修車鋪里, 平時就靠修車賺點修補費, 賺的都是小錢, 而且很多人自行車不是壞到不能騎都不會來修,他干的最多的活就是補車胎。 雖然他投機倒把賣二手自行車,但那些二手零件也是他花錢搞來的,組裝起來其實就是賺個手工費,而且敢來買的人也不多,所以賺不上什么錢。 去年他給阮溪攢的那輛八成新的,還真沒賺她多少錢。 這年代,三十塊錢是一個城里工人一個月的工資, 阮溪身上雖有不少錢,但也不夠她在這四九城里擺闊, 不用顧慮任何東西,隨隨便便就往外掏的。 所以她看著謝東洋說:“你先幫我找嘛, 如果不讓你推過來, 我就上門去買。” 謝東洋點頭, “成,我這星期幫你到處問一問,爭取都幫你弄到。” 阮溪沖他笑笑,“那就先謝謝你了。” 謝東洋看著她說:“就別謝謝了,記著你答應帶我去進貨的事。” 阮溪站到雨棚邊撐開傘,“好,下星期天我來找你。” 說完她走進雨里,雨水密密落在傘面。 一個星期六天在學校里,每天上課吃飯看書學習,時間過起來是最快的。 因為和阮潔不在一個學校里面,也因為阮潔和自己不一樣,她是急補知識考上的大學,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所以上學以后,阮溪并不常去找她。 她和別的學生一樣,現有的時間根本不夠他們去看書學習的,恨不得吃飯上廁所的時候手里都捧本書。當然了,現實差不多也就是這樣。 比起她們,阮溪對于圖書館里的書當然沒有這樣饑渴感。她到底上過大學,涉獵過各種有興趣且喜歡的書籍,所以也就顯得沒那么如饑似渴。 正常完成學業后,她便會忙自己的事情。 星期天的時候室友會稍微睡會懶覺,她也不會睡。每次都是早上早早起來,洗漱完去食堂吃飯,然后騎著車去外面轉悠,看起來就是個無所事事的街溜子。 今天她仍起得早,吃完飯騎著車出門去到謝東洋的修車鋪。 她到的時候謝東洋剛好來開門。 謝東洋看到她就說:“我就覺得你得一早就來,果然叫我猜中了。” 阮溪停好自行車過來問他:“你都幫我找好了嗎?” 謝東洋領著她進去,“你自己看看吧。” 阮溪跟著他進屋一看,只見屋里停放著一輛半新的三輪板車,后面的車斗里則放著一臺半新不舊的縫紉機。雖然外形看著都舊,但好像都還不錯的樣子。 阮溪現在學精了,叫謝東洋,“你把縫紉機搬下來讓我踩一踩。” 謝東洋看著她說:“唉喲meimei,我們現在這關系,我還能坑你不成?” “這可還真是說不準。” 謝東洋把縫紉機從三輪車上搬下來放好。 阮溪上去把機身掏出來,里里外外都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后又上腳踩了踩。 沒發現縫紉機有什么明顯的問題,她又去把三輪車推出去試騎。 等她試騎完,謝東洋看著她說:“還信我不信?” 阮溪沖他笑笑,“都不錯,除了舊點沒別的毛病,你不是說沒錢先幫我墊嗎?” 謝東洋有些得意道:“哥們的面子還是值個百八十塊的。” 阮溪懶得多理他,推著三輪車又往鋪子里去。 謝東洋不理解,“怎么?你不要啊?” 阮溪推著車回頭看他,“我要啊,但你不是說要跟我去進貨嗎?先放你這再放一天,進了貨晚上回來走這里我再騎回去唄。” 謝東洋聽到進貨有點興奮,“我是真沒白交你這個朋友。” 阮溪在屋里放好三輪車,叫謝東洋:“騎上自行車,現在跟我走吧。” 謝東洋樂意得很,連忙推出一輛自行車,跟阮溪出來后,趕緊把門鎖上跟她走。 他以為阮溪會帶他去郊區那些廠區里,結果阮溪直接帶他去了火車站。 進火車站買完票他還有些懵,問阮溪:“去那么遠?” 阮溪帶著他去月臺上等車,“也就多下去一站,一個小時就到了。時間我都掐好了,火車馬上就到,下午剛好也有一班回來,方便得很。” 謝東洋又問:“怎么不去郊區?” 阮溪轉頭看向他:“郊區我全跑過了,鐵路沿線我也跑了很多地方,這片廠區里的東西是最全也是最便宜的,算上來回的車費成本也是最低的。” 謝東洋:“他們讓私人拿貨?” 阮溪點頭,“嗯。” 謝東洋給阮溪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北大的高材生,要不以后我叫您爺吧,您覺得怎么樣?” 火車過來了,鳴笛靠站停車。 阮溪懶得理他,在火車開門后,直接上火車。 謝東洋跟著她上車,找到座位坐下來,還好奇在問:“話說溪爺,您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跑了這么多地方,還能打聽得這么清楚明白的?” 改革開放是去年的十二月份確定下來的,到現在也就三個半月的時間。刨去一開始的反應時間,再刨去過年的時間,剩下的時間則更少,這是怎么辦到的? 阮溪看向他,“自己做不到的事不要懷疑別人也做不到,比如考大學。” 謝東洋表情一噎:“……” 得,這天沒法聊了。 偏阮溪又問他:“第一次復習時間短沒考上,去年夏天你沒再考嗎?” 謝東洋說:“這就不是復習的事,你讓我再復習一年我也考不上,在學校光顧著玩了,上課下課的鈴聲都分不清,又下鄉插隊了兩年,能考上才有鬼了。” 阮溪笑笑把臉轉向車窗外,沒再說這個話題了。 第一次沒考上第二次也沒考上的人不止謝東洋一個人,還有很多人,阮溪知道的就還有一個,就是崩了人設又崩了整個人精神狀態的葉秋雯。 她似乎是心理狀態崩得太厲害,立不起來了。 或許是她本來就不能靠自己立起來。 阮秋月寫信告訴阮溪,葉秋雯落榜后又在家里大大地發了一次瘋,鬧得家里雞飛狗跳人人不安。阮長富對她徹底失望,也是為了教育她,把她送去農場插隊去了。 阮長富希望她通過插隊認清自己,在勞動中反省和改進自己的不足,并且調整好心態,以后回到城里找份工作,踏踏實實過點普通日子。 阮秋月說:【不可能的,她心里只會有更多的怨念。】 當然離開大院的這一年多時間,阮溪不止收到了阮秋月的來信,收到了阮紅軍在阮秋月信里對她狂熱的想念和呼喚,也收到了馮秀英的來信。 馮秀英用笨拙的筆跡表達自己和阮長富對她的想念和關心,希望她有空可以回家去看一看。還給她寄大包大包貴重的吃食,甚至給她寄新衣服和新鞋子。 她們寢室八個人,沒有誰比阮溪收到的東西更多。 當然東西她都留下了,信卻都沒有回,只回了阮秋月的。 火車到站,鳴笛減速停車,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阮溪猛地回過神來。 謝東洋已經站起來了,對她說:“走了,到站了。” 火車靠站停穩,阮溪跟在謝東洋后面下車。 下車往車站外面走,謝東洋問她:“那個廠區離這里遠嗎?” 阮溪道:“還好吧,四五里路。” 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出站后謝東洋不知道路怎么走,自然一直跟著阮溪。 阮溪帶他走了四五里地,找到那片廠區。 然后她從書包里掏出兩個大口袋,展開分開謝東洋一個,跟他說:“這個廠區里的東西很全,你看你想要什么你就去和人談,我們分頭行動,最后在這里集合。” 謝東洋還沒答應呢,阮溪就把口袋塞他手里直接跑掉了。 謝東洋:“……” 沒辦法他只好把口袋疊起來塞進挎包里,自己往廠區里面去。 阮溪對這里已經很熟了,有兩個廠子的看門大爺都記得她。她找到負責人去談進貨的事情,過程也比較順利,然后把自己要的東西每樣都進了一些。 她主要進的是各種紐扣暗扣拉鏈,皮筋頭繩,帽子圍巾襪子,還有針線以及手工上的一些工具。全部是些零零散散雜貨類的東西,裝了滿滿一大口袋。 口袋裝滿她扛不動,便挪一陣放在地上拖一陣。 回到說好的集合地點的時候,謝東洋還沒有回來,阮溪便放下口袋等了他一會。等到謝東洋扛著滿滿一口袋的東西回來,她站起身道:“走吧。” 謝東洋看她一眼,“你搞那么多,扛得動嗎你?” 阮溪掐著腰,“確實扛不動。” 謝東洋這便左肩扛自己的口袋,右手伸出來抓住阮溪口袋的一角,跟她說:“我幫你搭把手,一起抬著去火車站吧,路上走慢點。” 阮溪用雙手抓起口袋另一個角,“謝三爺您幫忙。” 謝東洋還有力氣,一邊走一邊問她:“你都進了什么呀?” 阮溪說:“針頭線腦那些東西,你呢?” 謝東洋看看自己的麻袋:“我弄了些五金,其實心里挺慌的,就怕砸手里了賣不出去。為了來進貨,我還找家里借了不少錢呢。要是賺不回來,我得哭。” 阮溪笑一下,“那你還進這么多?” 謝東洋:“既然決定要干,自然不能小家子氣。” 阮溪實在沒力氣說話了,便沒再理他。費了半天勁把兩個麻袋抬到火車站,買了票又抬去月臺上,等火車的時候這才稍微松口氣。 謝東洋說:“下次再來進貨,得弄個方便的小推車過來。” 阮溪扶著柱子喘氣,“可以的,你要是有的話……” 差不多等到呼吸喘勻了,火車剛好也到了。 兩個人這便又把口袋搬上火車,放在兩節車廂中間連接的地方,那里有足夠的地方可以放,人也便沒去座位上坐著,直接在旁邊站著。 謝東洋看阮溪累得很,便讓她去座位上坐著,自己看著貨物。 下車從火車站出來就輕松多了,因為他們有自行車,把口袋直接綁在后面就行。 騎車回去的路上阮溪問謝東洋:“你打算去哪里擺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