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漂亮女配 第25節
挑起的尾音剛落, 老裁縫刷一下出現在正屋的大門外, 腳上只有一只鞋。 阮溪看他這樣忍不住笑一下,拎著葫蘆往他面前去,“想我了吧?” 老裁縫哼一聲, 等她走到面前, 接下葫蘆道:“我是想酒了!” 他拿了酒葫蘆往屋里去, 叫阮溪:“給我拿個小碗來。” 阮溪轉身往灶房去,“那您等一下。” 她進灶房把書包拿下來,并沒立即拿碗,而是先去碗櫥里拿盤子抓了兩把花生米。隨后到灶后擦起火柴點火,點著后塞幾根玉米瓤在灶底慢慢地燒,人去灶上干炒花生米。 花生米炒得皮酥噴香,盛出來放到盤子里。 阮溪端上炒好的花生米,再順手拿雙筷子和一個小碗, 往正屋里去。 老裁縫坐在正屋里的桌子邊,看著酒等她半天了, 倒是沒有著急催她。看她端了一盤炒熟的花生米進來,香味撲鼻, 他臉上浮笑, 只說:“還是這徒弟收得稱心。” 正屋里其實不止老裁縫一個人, 阮躍進一直是趴在縫紉機前的。今天老裁縫教了他怎么穿線和引底線,他搞了半天還沒把底線引出來過一次。 阮溪進院子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他了,只不過不想搭理他,所以直接把他當空氣,視而不見。現在端花生米進了屋,她仍然當做沒有看到阮躍進。 阮躍進也當沒看見她,認真引底線,在心里嗤笑——馬屁拍得可真響。 論這拍馬屁哄人的功夫,他確實比不上她。 阮溪把花生米筷子和小碗都擺好在老裁縫面前,自己也在桌子邊坐下來。給老裁縫倒上小半碗酒,她捏一顆花生米放嘴里,故意說:“哇,太香了。” 炒花生米的香味那能香一屋子,阮躍進坐在縫紉機前吞口口水,屏住氣。 阮溪在桌子邊陪老裁縫喝酒,自己一會捏一顆花生米放嘴里嚼。喝點小酒總要說點話,她便問老裁縫:“師父,怎么我出去給您買酒,你給我弄了個師弟回來啊?” 老裁縫喝下一口酒,心情美得不行,應話說:“他說他是你堂哥,比你更適合當裁縫,能繼承我的手藝。話都說到這了,我能不收嗎?” 阮溪低眉把花生米皮搓在手心里,覺得好笑,笑意掛在嘴角上,“這年頭,遇到個人才不容易的,您可得好好教了。我堂哥特別聰明,肯定能把您的手藝繼承下去的。” 老裁縫不說阮躍進了,又問:“你要不要陪師父一起喝點?” 阮溪忙擺手,“我不要,太辣了。” 其實這點白酒對她來說問題不大,但畢竟身體年齡在這里,不適合喝。 阮溪和老裁縫坐在桌邊喝酒吃花生米吹牛,阮躍進插不上話,便一直聞著花生米的香味默默吞口水,同時趴在縫紉機前屏著氣息引底線。 老裁縫也不管他練得怎么樣,反正能學就學不能學就走人,他不管那么多。 等解了酒饞,他把剩下的酒仍塞好收起來。 這半斤酒來得不容易,他得慢慢喝,喝上十天半個月那都算時間短的。 喝完酒他也不多管阮躍進,進屋里拿出一個草紙釘的本子還有一支半截長的鉛筆,送到阮溪手里說:“丫頭你接下來就學學畫畫吧,這個我可不會教,你自己琢磨,板凳桌子隨便畫,琢磨出感覺了再畫畫人,多練多觀察,紙得省著用。” 阮溪接下紙和筆,應一聲:“好的,師父。” 老裁縫這就不管她了,自己轉身出門溜達去了。 老裁縫一走,屋里便只剩下阮溪和阮躍進。阮溪得裝著自己不會畫畫的樣子,所以拿著筆和紙對著桌椅板凳,都是故意慢慢描,畫得歪歪扭扭。 她不和阮躍進說話,原身和她這堂哥的關系就算不上好,平時不一起玩,而她又被孫小慧給坑過,現在阮躍進還來搶她飯碗,她看他能順眼才有鬼了。 阮溪坐在桌子邊認真畫畫,臉龐沉靜,整個人都籠罩在安靜中。但坐在阮躍進坐在縫紉機前卻很煩躁,急得頭上都是汗,一會抬起手擦一遍額頭。 實在引不出底線,他耐心有點告罄,心里的煩躁無處發泄,便看向正在畫畫的阮溪,沒話找話說了句:“你就是馬屁拍得好,所以老裁縫才喜歡你吧?” 阮溪忍不住笑一下,繼續畫自己的畫,“是啊,你有意見?” 阮躍進也笑,“我有什么意見,佩服你唄。” 阮溪認真描線條,“你是嫉妒吧,嫉妒我可以吃花生米,而你只能看著聞著。” 阮躍進哈哈干笑一聲,“你不如說我嫉妒你燒火炒花生好了。” 阮溪:“你就嘴硬吧。” 阮躍進還急了:“誰嘴硬誰是孫子!” 阮溪:“那你就是孫子。” 阮躍進表情一愣,嘩一下從縫紉機邊站起來。 阮溪回頭看他,“干嘛?你想打架啊?回去我讓五叔錘死你你信不信?” 阮躍進確實怕阮長生,屏屏氣又坐下了。 他看阮溪這張嘴實在是厲害,身后又有個阮長生,招惹她只能讓自己更加吃虧憋屈,于是他沒再出聲說話,又去縫紉機上搗鼓那個底線去了。 實在引不出來,憋得尿急,他忙又跑出去上廁所。 等他匆匆忙忙跑出院子,阮溪看一眼縫紉機,自顧嘀咕了一句:“笨死了。” 阮溪在老裁縫家畫了一會畫,看準太陽的高度,還是和之前一樣按時收拾東西走人。她走的時候老裁縫正好回來,便跟老裁縫打了聲招呼。 阮躍進倒是很有耐心,還在那和縫紉機死磕,一副不成功不罷休的樣子。 阮溪當然看得出來,他會來學這門手藝,直接原因就是眼紅她在老裁縫這里撈到了好處。他一半是想學成手藝過以后好日子,一半是想搶她的飯碗。 只要她還跟著老裁縫不走,阮躍進就一定會堅持下去。 這是他學得那么煩躁還耐心堅持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沒有阮溪在,他怕是和之前那些來找老裁縫拜師的人一樣,早憋一肚子氣回家再也不來了。畢竟按照老裁縫這教法,學成很難,而且盡受窩囊氣! 以阮躍進的智商和學習能力來說,想要搶阮溪的飯碗那無異于癡人說夢。 阮溪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她覺得把飯碗塞他手里,他都拿不走。 管他怎么折騰,阮溪沒多余心思往他身上放,只管忙自己的。 阮溪背著書包離開老裁縫家,還和之前一樣,在老地方和阮潔會和,再一起去山坡上找凌爻。這幾天阮溪和凌爻不在,阮潔都是自己鞏固那些學過的知識。 今天在老地方碰上頭,凌爻先檢查了阮潔對于學過的知識的掌握情況。發現她都掌握得挺好的,他便按照課本講的內容,繼續往下教新的。 至于阮溪,因為他們在去公社和回來的路上聊了很多天,也說到了學習內容,他知道阮溪掌握得非常好,所以也就沒有特意再問她。 三個人趴在石頭邊學習,凌爻教完阮溪和阮潔,讓她們自己再消化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翻開自己的書。有時候需要動手畫圖或計算,也是拿石灰塊畫在石頭上。 阮溪睡了一天半清醒了幾個小時,但在看一會課本抄一會課文后,她的眼皮又開始控制不住打架。實在也不愿意撐,她索性直接趴在石頭上睡著了。 凌爻轉頭看到她睡著,臉蛋就貼在石頭上,于是把自己手里的書合起來,輕著動作走去她旁邊,小心地把書墊去她的臉蛋下面。 阮潔看著他這舉動,笑著說了句:“你好細心哦。” 她認識的村子里的男孩子都跟瘋犢子似的,不欺負女孩子就算不錯了。 凌爻在阮溪的臉下墊好書,在旁邊的草地上坐下來,沒說話,只沖阮潔笑了笑。 阮潔一邊抄課文一邊又和他說話:“你們大城市的娃娃,都像你這樣哦?” 凌爻道:“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的。” 阮潔:“那也有像我五叔那樣愛打架的嘛?” “嗯,也有的。” 阮潔其實挺想和凌爻多說幾句的,想問問他大城市都是什么樣子,他們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她在山里長大,從沒去過大城市,這輩子也不一定能去,所以好奇。 可是她也能看出來,凌爻不愛跟她說話,或者說他就是不愛說話的性子,跟她說話的語句都是一個個短句,沒有多余的言辭,也不延伸話題。 光她問他這樣答有什么意思,阮潔抿抿唇,這便沒再說話,認真抄字去了。 阮溪趴在石頭上睡得熟,一片樹葉飄下來,正落在她臉邊。 她忽像夢里被人推了一樣,猛地驚醒坐直起身子。 阮潔和凌爻都被她嚇了一跳,并異口同聲問:“怎么了?” 阮溪抬手捂住額頭,表情懵瞪瞪,說話鼻音有些重:“做夢掉大坑里了。” 阮潔笑一下,“我也經常做夢掉坑里,然后就驚醒了。” 阮溪放開額頭,坐在石頭邊呆著臉色醒了一會盹,然后往西邊看一眼,又帶著輕微的鼻音說:“我又睡懵了,差不多可以回家了吧?” 阮潔轉頭看一眼太陽,把手里的書合起來,“那我們走吧。” 說走阮溪便就站起來了,因為坐得時間太長,站起來的瞬間難免頭暈目眩。她下意識閉上眼睛,抬手捂住額頭,好片刻才適應下來。 阮潔和凌爻在旁邊把書收了收,又去趕豬,隨后三個人一起往村子里回。 有阮溪在,凌爻的話會相對多一些。 三個人便一邊趕豬一邊聊天,自然也就說到在公社玩了什么好玩的。 阮溪看著阮潔說:“我們吃了擔擔面,對了,還看了電影呢!” 聽到看電影,阮潔瞬間就后悔了,“真的假的呀?” 凌爻沖她點頭,“真的,在天鳳中學的cao場上,放的《英雄兒女》。” 阮潔瞬間有點想哭,“我長這么大還沒看過電影呢,早知道有電影可以看,我累死也要去。姐,你們看的電影講什么啊,你給我講講唄。” 阮溪抿住嘴唇聳聳肩,“我睡著了,我也沒看。” 阮潔眨眨眼,“你居然睡著了?” 阮溪假裝遺憾,“我太困了。” 說著她轉頭看向凌爻,“凌老師看了,讓凌老師來講。” 阮潔伸頭看向凌爻,凌爻則看一眼阮溪。只要是阮溪開口,他基本都是什么話沒有直接照做,于是他便把電影的內容從頭到尾給阮潔講了一遍。 阮潔聽完心里更癢癢,“啊,我真的后悔死了,我今晚要睡不著覺了。” 阮溪笑著拍一拍她的肩膀,“我也沒看,以后有機會再看唄。” 阮潔看著她說:“哪有機會啊,去一趟公社那么不容易,而且去了不一定能碰上放電影。我怕是這輩子都沒機會看電影了,這次沒有去,真的是太后悔了。” 說著走到了岔路口,阮溪和阮潔跟凌爻打招呼分道,姐妹倆往家回。 走在斜坡上,阮潔忽問阮溪:“姐,你說三姑丈真的打三姑了嗎?他看起來挺老實的,不像那種會打人的人呀。而且三姑脾氣好,他為什么打三姑呀?” 阮溪往坡上走,“看人不能看表面啊,人的外表是具有欺騙性的。如果三姑脾氣不好的話,說不定他倒不敢欺負三姑了。就因為脾氣好,所以才敢欺負呢。” 阮潔輕輕吸口氣,“原來嫁到鎮上也不見得能過得好。” 阮溪轉頭看她,“所以我們不能把自己的一輩子押在嫁人這件事上啊,嫁人就好比賭博一樣,運氣好嫁好了便好,如果一旦嫁不好,又沒有能力離開男人自己養活自己,那一輩子差不多就算是完了。所以我們要把自己的人生,押在自己身上。” 阮潔聽得似懂非懂,基本上還是覺得這話太虛幻。因為在她固有的思維和見識當中,女人就是沒有其他出路的,或者說山上的人都沒有什么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