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不落 第54節
她說完,腳步加快,幾步追上玻璃墻外不遠處的周司惟,白色的長裙和發絲掀起一陣風,在黑襯衫的青年旁邊,歪頭淡笑和他說話,側臉無比美好。 紀箏只看了一眼,移回目光,揪著裙子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周司惟給她買回了一杯熱椰奶,加了布丁,溫和甜潤的口感,衛昔坐在旁邊,和其他幾個人聊一些他們軟件上的事。紀箏插不上話,默默喝著。 周司惟給她點了一盅湯,湊過來,捋她耳邊的頭發低聲詢問:“不想吃嗎?不想吃我們回去。” 來之前紀箏是很樂意的,現在也不好臨時變卦,只好輕聲回:“沒事,我就是肚子不太舒服。” 他們是靠在一起說話的,把一桌不少單身狗男生刺激的渾身起雞皮疙瘩,紛紛嚎著讓周哥別秀恩愛了。 周司惟盯了她兩秒,神色微動,果斷轉身對一桌人淡笑說抱歉,有點事要先走一步。 紀箏皺眉,扯扯他衣角。 周司惟順著抓住她手,扣住。 衛昔最先出聲關心:“什么事這么急?” “私事,”周司惟頷首,把紀箏拉起來:“走吧。” 紀箏拿上椰奶,一頭懵地跟著他往外走。 南城進入初秋,夜晚的風微涼,空氣中彌漫著清甜的桂花香。走出兩步,紀箏停步,扯他:“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 “什么不太好?” “就這樣直接走啊。” 周司惟笑了:“這有什么不好的。” 他捏捏她臉:“你不想在那,為什么不走?” “也沒有很不想啦……”紀箏小聲嘟囔。 周司惟雙手牽著她,摩挲著細白的嫩指,溫聲看著她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我們落落受一點委屈。” 紀箏向前一步,摟住他的腰,頭埋進胸膛里,鼻尖是青年身上清淡的氣息,夾雜著花香。 “周司惟,”她吸了下鼻子,小貓一樣依賴地磨蹭了一下:“我喜歡你。”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這個人,很多個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那些敏感的小心思過于招人煩的時候,周司惟每一次都用行動耐心告訴她,不是她的錯。 在他這里,她可以永遠無理取鬧,永遠是受不得一點委屈的,他的小姑娘。 這晚到后來,他們找了一家別的店吃飯,吃完后手牽手回學校。 回寢室的路上,沿途一樹一樹的木棉花開,粉白色的花瓣簇簇掛在枝丫,樹下落了同色的一片,像花瓣織成的地毯。 紀箏在樹下踮起腳,輕輕拂去周司惟肩頭的花瓣,磨磨唧唧不肯回宿舍。 周圍有很多情侶,擁吻著,同樣難舍難分。 “你明天要去帝都啦?”紀箏搖著他的手,嘟起嘴:“幾天回來啊?” “很快,”周司惟眉眼染上月色,笑意淺淺:“去談一個合作,中秋之前一定回來。” 那也不是很久,紀箏仰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那好吧,要記得想我哦。” 周司惟低頭,含吻住她,手繞到后面扶住她腰應道:“每天都在想你。” 她像只單肩包一樣掛在周司惟身上,少女的軀體柔軟,順滑的發絲被風帶到他頸間,刺得微癢。 紀箏下巴懶懶的擱在周司惟頸窩處,聽到他親了親她的耳垂,像是在呢喃著說:“怎么能把你一直帶在身邊?” 她彎了彎眼,偏頭看他,笑容像月牙:“那我變成小熊掛件,掛在你身上。” 周司惟唇角翹起弧度,思忖了一下:“好像也不錯。” 紀箏回到寢室的時候,哼著小歌,唇角的笑壓都壓不住。 寢室里意外的安靜,成嘉嘉做兼職還沒回來,童然坐在椅子上戴著耳機打游戲,最難得的是符梓她也回來了,臉色不太好。 紀箏還以為這兩人又嗆上了,沒太在意,把給童然帶回來的吃的放到她桌上,童然在打游戲,來不及說話,給了個親親的眼神。 洗完澡,紀箏坐到自己桌前一邊吹頭發一邊回各種信息,有個學妹來求她幫個忙主持中秋晚會,說是實在找不到人了。 大二換屆的時候,紀箏沒有接任,不過學妹的請求她不太忍心拒絕,加上她之前也一直主持過不少學校大大小小的晚會,爽快答應下來。 童然那邊打著游戲,手機一直在不停地響,電子舞曲鈴聲一陣接一陣孜孜不倦,符梓煩了,扭頭道:“能不能接一下?” 紀箏也回過頭去,意外的是,童然這次竟然沒有回嘴,只是把頭上的耳機一撂,拎起手機出了門。 這通電話打了很久,紀箏有些擔心她,下樓去找,在宿舍院子里樹下找到她。 童然只穿了件杏白色的連衣裙,抱著膝蓋蹲著,手機關機撂在一旁。 紀箏從后面走過去,和她一起蹲下,手搭在她肩上,默默無言。 童然啪嗒啪嗒落下淚來,哽咽道:“箏,我不想移民。” “他們從小到大都沒有管過我,為什么現在又要來干涉我?” 說著說著,她把頭埋進膝蓋里,抽噎聲像雨滴漸次。 紀箏心頭沉甸甸的,繞過去抱著她。 有些選擇有的人選,有些選擇沒得選。 童然的小腿漸漸在風里變涼,她哭了一會兒,手背一抹,動動僵硬的四肢,臉被吹得干澀。 “然然,”紀箏忘著零星亮色的夜空,悵然道:“你去了,還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童然聲音干啞:“也許回來,也許不回來了。” “我報了交換生的名額了,”紀箏擦擦她眼角即將干涸的淚:“到時候去找你玩。” 童然瞪大眼睛,注意力被轉移:“去a大的那個。” “嗯。” “周司惟知道嗎?” “我還沒告訴他,”紀箏有些迷惘:“你打算怎么辦?” 童然環著手臂,沉默片刻:“我也不知道。或許是緣分不夠吧。” 隨即,她又聳聳肩,擠出一抹慘淡的笑:“不過咱倆不一樣,我是未必還能回來,你去幾年而已,周司惟又不是等不起。” 紀箏淺淺呼出一口氣:“算了,不想了,未必有我的名額呢。走吧,回去了,別凍感冒了。” 院子里的小貓叫了兩聲,秋天到來,黃綠的葉鋪滿地板,仿佛幾只小貓天然御寒的被子。 紀箏頭發還沒干就跑出來,吹了一會兒冷風,第二天不出所料地感冒,一直打噴嚏。 周司惟都在帝都,紀箏和他通過語音聯系,敏銳地聽到她說話聲音嗡嗡地,一直在吸鼻子。 紀箏上完一節課,一包抽紙去了一大半,中午回到宿舍,接到外賣的電話,匆匆下樓,在外賣柜里拿到周司惟給她點的感冒藥。 她拿到藥,沖開黃褐色藥湯,喝完之后又往嘴里賽了顆糖,甜滋滋瞬間掩蓋苦味。 初秋的天氣反復無常,紀箏雖然按時喝藥,感冒仍然一天天加重,和周司惟打電話時的鼻音也越來越嚴重。 中秋晚會彩排在即,她去服裝店試了衣服,窗戶沒關嚴實,冷風灌進來,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試完衣服昏昏沉沉回到宿舍,喝了藥之后躺下就睡。 睡到一半,迷迷糊糊被童然搖醒,紀箏揉著眼睛:“有事嗎然然?” “你手機靜音了嗎?”童然急道:“我剛在樓下看到周司惟了,他說打你電話不接。” “周司惟?”紀箏瞬間清醒,摸出手機一看,果然有很多未接電話和信息,她顧不得再問,爬下床趿上拖鞋下樓。 回來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她這一覺睡到了九點多。 剛到寢室門口,紀箏遠遠地就看見周司惟等在梧桐樹下,黃葉落滿地,他皺著眉,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 她鼻子一酸,跑過去徑直撲進他懷里,仰頭鼻尖通紅:“你怎么提前回來了?” 第40章 周司惟衣服里有秋風的涼氣, 下意識抬手覆在她額頭上,確定了沒有發燒后才回答:“回來看看你。” “啊?”紀箏失望:“還要走啊。” 周司惟“嗯”了一聲,長指一顆顆系好她毛衣開衫上的扣子:“剛才在睡覺嗎?” “太困了, ”紀箏撓撓頭:“等了很久吧。” “沒有很久。”周司惟摸摸她的手, 還是溫熱的。 紀箏卻突然反應過來, 掙脫開, 捂住自己的口鼻,退后兩步, 甕聲說:“不對, 我感冒了,你離我遠點, 別傳染給你。” 周司惟低笑了一聲, 幾縷黑色的發垂在額前,把她拉回來,拽下手,捧著她的臉親了一下。 “你干嘛?”紀箏炸毛:“感冒會傳染的。” “那就傳染吧。”周司惟手繞到她腰上,抱得更緊,力道溫柔又緩慢地吻著她的唇。 紀箏感冒鼻子不通,很快呼吸不過來, 小臉憋得通紅, 推開他,氣喘吁吁地呼吸。 周司惟指腹在她發紅的眼角便摩挲兩下, 看了眼手機:“照顧好自己, 不要貪涼, 我要走了。” “這么快嗎?”紀箏愣了一下。 原本是有三個小時可以見面的, 和她吃一頓飯。 周司惟深深看了她幾秒, 俯身在額角印下一吻, 低聲在耳邊說:“等我。” 紀箏雖然不舍,仍然乖巧松開手,眨巴了下眼:“那你也照顧好自己。” 周司惟催她先上去,她一步三回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原因,思緒敏感,覺得今晚的離別格外叫人難過。 天氣反反復復,紀箏的感冒拖拖拉拉,好歹總算是在中秋晚會的前兩天痊愈了。 中秋晚會的主持人一共有四個,兩男兩女,另一個女主持由符梓擔任。 紀箏在后臺又過了一遍報幕詞,然后把手卡放桌上,去衛生間補口紅。 第四個節目的串場輪到她報幕,開始時間比預計的早了五分鐘,她從衛生間出來,就看到組織的學妹急忙跑過來:“學姐,上一個節目提前結束了,你快點準備上臺吧。” 以前主持,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紀箏很冷靜,拿過手卡提著裙子上臺。 禮堂臺下第一排坐著學校領導和老師,再往后是學生,紀箏走在臺中間,帶著笑容,打開手卡,正準備照著讀的時候突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