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不落 第44節(jié)
他繞過桌角,把椅子拉開,雙手搭在椅背上,眸間浮上笑意:“過來坐?!?/br> 空間原本是很寬敞的,但自打周司惟進來之后,不知是不是他身高過于優(yōu)越的原因,紀箏總覺得處處都是這人的氣息和身影。 她挪過去,從他拉出來的空隙里小心坐下。 周司惟手順勢下滑,撐在椅子兩邊的阻攔上,氣息包圍她整個人。 紀箏又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一晚的畫面。 他的臉離她很近,但沒有貼過來,只是伸手將零食袋子拉近,解開,問她想吃哪個。 紀箏余光里都是青年硬朗明晰的側臉,抱著帆布包的手攥緊,隨口答:“都行,現在不想吃?!?/br> “那想吃的時候自己拿?!敝芩疚┱郎蕚涑肥?,一扭頭瞧見小姑娘澄凈明亮的大眼睛,清亮地像水洗過的碧天,倒映著他的模樣。 周司惟手腕微動,上移覆住她的眼睛,長而黑的睫毛撲閃著,輕撓他掌心。 紀箏眼前一黑,懵住:“你干嘛?” 話音剛落,青年的氣息逼近,湊到她耳邊,嗓音似乎在撩撥她的耳膜:“紀箏,別這樣看我?!?/br> 說完他就收了手,離開的時候,自然地捏了一下她的臉頰。 紀箏沒明白什么意思,眼里盛滿困惑看過去:“為什么?” 周司惟走到一半,側頭,眼尾揚著,緩緩說:“我會想親你?!?/br> …… 她要瘋了! 本來就高于正常速度的心跳猛地加快,紀箏呆滯了幾秒,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周司惟究竟是怎么用如此淡定的表情和語氣說出這句話的! 白色空間里安靜的只有鼠標和她的心跳聲,窗簾只拉上了一層,讓陽光明亮又不刺眼地照進來,紀箏機械地掏出書和筆記本開始學習。 一開始,她如坐針氈,覺得對面電腦后總有道視線落過來,后來漸漸地放松下來,投入到學習當中。 期間,周司惟取了個新杯子,倒了一杯溫水,放到她手旁。 紀箏沉迷于一篇文章翻譯,沒有注意到天色慢慢黑下來,對面人也關了電腦,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無聲注視著她。 喚起她目光的是一陣敲門聲,路子霖推開門,倚在一邊:“周哥,吃飯去?他們仨也餓了?!?/br> 周司惟問她:“去嗎?” “童然去嗎?” “她說她看你去不去?!甭纷恿財偸?。 最終,七人齊齊下樓吃飯。紀箏和童然背著帆布包,其他人則空著手,待會吃完飯還要回來。 樓下有一家店面很小的日料,僅容兩人通過的玻璃門,走進去是豎排的一長條座位。 紀箏點了一份拉面,一份蝦餅,不大的店里熱氣氤氳。 衛(wèi)昔最后點完,走來,坐到周司惟旁邊,脫下外套掛在椅子上自然道:“我照你說的又修改了一版,晚上你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問題?!?/br> 她里面穿的是一件貼身的杏色針織衫,身材姣好,臉龐婉約,側臉透著和周司惟很像的清冷感。 紀箏怔了一下,移開目光。 她聽到周司惟回答:“我晚上不一定過去,郵箱發(fā)我吧?!?/br> 衛(wèi)昔頓了下,應好。 剛煮好的面條端上來,湯頭鮮美,面條柔韌而有勁道,紀箏低下頭慢慢咬。 忽然左邊有一只手伸過來,撩起她額前垂落的發(fā),掛到耳后,嗓音清醇:“小心頭發(fā)掉進去了?!?/br> 周司惟拇指和食指捻了下她耳垂,靠過來問:“帶扎頭發(fā)的東西了嗎?” 紀箏咽下口中的東西,嗆著咳嗽兩聲:“帶了?!?/br> 他另一只手輕拍她后背,笑道:“慢點?!?/br> 紀箏咳紅了臉,揚起一只手:“手上……有發(fā)圈?!?/br> 周司惟把發(fā)圈從她手腕上取下來,移到身后,把長發(fā)攏起來,松松扎了兩圈。 然后,指背趁勢碰了碰她眼,又碰了碰臉,落到唇邊,摩挲了兩下。 “你能不能不要,”紀箏瞄了眼那邊幾個人,小聲抗拒:“不要在大庭廣眾下動手動腳?!?/br> 他喉里逸出一聲笑,收了手。 一頓飯吃完,鄭鶴揚和馮寄都要回工作室去,周司惟牽過紀箏的手,言簡意賅:“我送她回去?!?/br> “果然又是我們三個孤家寡人啊?!编嶛Q揚搭著馮寄,搖頭晃腦。 衛(wèi)昔穿上外套,抱歉一笑:“我今天有點困,回寢室睡覺去了?!?/br> 路子霖摸著下巴說:“那就你倆了,走的時候別忘記關燈?!?/br> 鄭鶴揚哀嚎一聲,馮寄始終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二人搭著肩回去。 路子霖和童然買了電影票,先走一步。 周司惟在路邊的冰激凌店給她買了杯牛奶口味的暴風雪,牽著她的手,側過來問:“想看電影嗎?” 紀箏用勺子舀一口填進嘴里,搖搖頭:“不想?!?/br> 時間已經不早了,第二天還要上課,她怕又起晚。 他撥開她額發(fā):“那送你回去?!?/br> 關于這事,紀箏從剛才就想說了:“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別耽誤你時間?!?/br> 周司惟的眼神在路燈下像黑寶石,笑起來碎碎的光:“小姑娘這么懂事呢?!?/br> 他每次喊出小姑娘這個稱呼的時候,紀箏都會格外不好意思,總覺得這個稱呼,帶了一種親昵的寵溺。 她握著藍色的紙杯,小聲說:“我要當一個懂事的女朋友?!?/br> 辦公大樓不在中心商圈,過了下班的點,來往車輛并不多,兩旁高樹林立,樹影稀疏。 紀箏手里的暴風雪才吃了一小半,最頂上一層薄薄化開,她舀起來的時候無意識舔了下紅色的塑料勺。 周司惟聽到這句話,勾了勾唇,低頭拇指指腹輕輕蹭掉了她唇邊的白色冰激凌,然后靠過來,貼著她耳邊說:“不用當,你怎樣都好?!?/br> 熱氣激得紀箏耳根一陣酥麻,他的唇輕輕的碰在她耳蝸邊說話,曖-昧無比。 她僵住不動。 周司惟回身,他面對她時習慣性微微俯身,凝視著她。 然而經過剛才,這個舉動,變得意味不清。 近在咫尺的距離,月光穿過葉隙忽明忽暗打在他臉上,照亮了一瞬間眸中暗下來的神色。 紙杯外緣的冰水在紀箏掌心變得粘膩,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周司惟盯著她,視線一寸寸挪到唇上,慢慢地干脆用手代替。 他喊了一聲:“落落。” 除了父母以外,紀箏其實不太喜歡別人喊她小名,但周司惟每一次念這兩個字的時候,嗓音慢而柔,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 她好像知道他要說什么,就像等待煙花升空前的幾秒,那種期待又緊張的心情。 指腹停在她唇珠上,他聲音很低,帶著難耐的克制:“親一下?” 第34章 煙花炸開的同時, 紀箏腦中一白,同一刻,柔軟的, 溫熱的觸感落在她唇上。 周司惟掌心從她肩下滑, 摟著腰把人帶到自己面前, 另一只手抬起她下巴。 她喉嚨發(fā)癢, 手里的暴風雪在融化,同時融化的還有她唇齒間冰涼的甜。 回過神的時候, 周司惟碾磨著她的唇瓣, 伸出舌頭,輕輕舔去唇角殘留的甜。 她整個人激靈了一下, 忘記閉上眼睛, 呆呆看著他月色下清雋的眉眼,長而黑的睫毛,哪哪都好看得像女媧鬼斧神工之作。 小姑娘唇瓣本來就紅潤,被親了下之后,飽滿得像夏日清晨的薔薇花瓣,白皙如玉的皮膚上緋色點點。 周司惟漆黑的眸中染上暗色,親了親她的眼皮, 嗓音低而?。骸伴]眼?!?/br> 紀箏已經沒辦法思考, 聽從地合上眼,睫毛顫了一下。 隔著布料, 腰間, 他的掌心很燙, 然而唇間的吻卻是涼的。 閉上眼之后, 周司惟吻著她的唇, 耐心又細致, 描繪唇線,一點點,撬開緊張的牙關。 而后,舌尖探入她唇間,攻城略地,微重的氣息將她冰涼的口腔攪熱。 一種奇妙的,新奇的體驗在身體內散發(fā)開來,那種感覺像是吃椰子雞的時候,往里面捏一顆小青檸汁,酸與甜混在霧氣里,慢慢泛上來。 紀箏意識朦朧,被動地被帶著,張開嘴,任由他勾纏著唇舌,力氣和呼吸逐漸流失。 他拉過她的手,放到自己腰間,讓她環(huán)住他,把整個人的重量靠過來。 明明平時,那么冷情的一個人,接起吻來,卻強勢地叫人招架不住。 周司惟摟著她腰的力道逐漸收緊,吻也是,不停地攫取她的空氣。 風過樹葉,樹影搖擺,偶有汽車引擎聲消失在路上。 紀箏愈發(fā)喘不過氣來,手和腿都使不上力氣,低低地嗚咽著,表達自己的難受。 他終于聽到她的聲音,舌尖慢慢退出來,在她晶瑩的唇角輕輕掃了一圈,最后又眷戀般地親了幾下紅潤的唇瓣。 小姑娘輕喘著氣,腿軟地依附著他,眼周氤出一圈瀲滟的紅,瞪著委屈巴巴的大眼睛看他,嘟囔說:“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br> 周司惟臉埋在她頸窩里,慢慢平復呼吸,拊著她后背,嗓音稍?。骸跋麓谓棠銚Q氣?!?/br> “你——”紀箏憋著,臉紅撲撲的:“你怎么什么都會?!?/br> 這話逗笑了周司惟,他放開她,接過她手里早化完的冰激凌丟進垃圾桶里,粘膩的液體滲出紙杯外,弄得她手心也黏黏的。 路邊有家便利店,周司惟進去買了包濕巾,出來坐在路燈底下的長椅上,慢條斯理給她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