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不落 第42節
“我還沒,”成嘉嘉被窩里率先傳出聲音:“我在跟我男朋友視頻,吵到你了嗎箏?” “沒有沒有?!奔o箏連忙否認,成嘉嘉每晚都和男友視頻她是知道的,但她幾乎從沒聽見過聲音,對方都是很小聲地講話。 “然然呢?” “她肯定在打游戲,我幫你看看?!背杉渭瘟瞄_簾子,爬到床位撩童然的,童然果然坐在床上打游戲打得激憤無比,嘴里隱忍著罵罵咧咧的樣子。 “你們都沒睡啊,”童然驚訝道:“那我開麥罵人了啊,我實在忍不了了?!?/br> 得到答案,紀箏關上窗簾,老實回:“都還沒?!?/br> 下一秒,一通電話從手機上彈了過來。 她手機關的是靜音,震動也關上了,然而屏幕上突然閃爍變化的時候,紀箏還是嚇得差點把手機扔了出去。 她連忙從床頭籃子里摸索到耳機盒子,戴上之后才按下接聽鍵,聲音透著小心和緊張,壓得極低:“怎么了,有事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周司惟開口,嗓音從電波傳過來,透著夜涼的潤: “沒什么,想你了?!?/br> 第32章 一方密閉的空間里, 周司惟略有些啞的聲音像翅羽一樣刮著她耳膜,癢癢的。 紀箏抓著被子,囁嚅說:“不是剛見過嗎?” “已經很久了?!敝芩疚┞曇魩е?。 這人看著冷心冷情的樣子, 怎么談起戀愛來, 這么會撩人。紀箏很小聲地回:“也沒有很久?!?/br> “是嗎?”他說:“雨停了?!?/br> “好像十點的時候停的, ”紀箏說:“不知道夜里還會不會再下?!?/br> “現在十一點多了?!敝芩疚┧坪跏窃谧匝宰哉Z地喃喃。 “嗯, 十一點半了,”她看了眼時間:“你怎么還不睡覺?” 周司惟的笑容喉嚨里溢出來, 他似乎是在陽臺, 還夾雜著絲絲風聲:“小姑娘,沒人告訴你學計算機的都是一群夜貓子嗎?” “我只知道學計算機的很多禿子。”紀箏實話實說。 周司惟忍不住又笑, 他今夜笑得有些頻繁。 “是因為經常熬夜才會掉頭發吧, ”紀箏思忖:“而且熬夜對身體也不好。” “是,”他順著說:“很晚了,睡吧?!?/br> “那你呢?” “聽著你睡。” “???”紀箏迷糊了一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周司惟輕描淡寫地說:“睡吧,別掛電話?!?/br> 紀箏本來就激動地睡不著,聽到這個要求后更精神了幾分。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聽了一會兒耳膜邊的心跳聲后, 喪氣地又睜開, 壓低聲音:“周司惟?” “嗯?” “沒事?!奔o箏打了個毫無困意的哈欠,再次合上眼皮。 耳機里很安靜, 成嘉嘉和童然似乎也睡了, 陽臺門沒有關實, 風穿過雨后的樹葉沙沙作響。 紀箏沒有再說話, 點開手機給周司惟發信息:【你幾點睡】 信息剛發出去, 耳機里就傳來帶笑的聲音:“怎么不說話?” 紀箏:【室友都睡了】 周司惟頓了一下, 又輕又慢的聲音和對話框的回信一起跳出來:“睡不著嗎?” 紀箏:【是有一點】 她手指在發亮的屏幕上猶豫了一下: 【想聽你說話】 這句話剛發出去,紀箏睫毛顫了一下,立刻后悔想撤回。 然而已經晚了,耳機里,周司惟輕笑一聲:“想聽什么?” 她碰碰guntang的臉頰:【隨便】 周司惟沉吟片刻,似乎有點無奈:“給個范圍?” 紀箏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英語好嗎?】 他停頓兩秒:“你指哪方面?” 紀箏:【口語?!?/br> 周司惟默然:“一般?!?/br> 紀箏揚起唇,從相冊中找了個圖片發給他:【念這個好不好?】 耳機里安靜了兩秒,紀箏頭一回聽見周司惟用這樣略顯困惑的語氣說話:“這是什么?” 她忍住笑:“我上筆譯課的時候,老師給我們看的她自己寫的話劇里面的英文詩,我特別喜歡?!?/br> 紀箏當時很喜歡這首詩,就記在了備忘錄里,還截了圖保存。 周司惟靜默片刻,開口,念標題。 【不對!】紀箏飛速打字:【要用英文念。】 靜了一瞬,他問:“一定要嗎?” 紀箏帶有一絲小忐忑,又仿佛是撒嬌:【不可以嗎?】 周司惟輕嘆了一口氣,重新啟唇,輕聲念上面的英文。 ——《你是天邊不落的虹》 “或許你不知道,你是天邊不落的虹。” “當我聽到轟然的雨聲,聽到窗外在風中搖曳的枯敗枝丫。” “當我看到無垠的黑暗,看到墻角處火光將黯的柴火余燼?!?/br> “當這世界開始傾頹,腐敗,摧枯折腐,” “而你明亮,干凈,一塵不染,” “仿佛我的一切感官,都化作燭火一點,向著你傘下的島嶼靠近。” 念到這里,周司惟停了下來。 電話那頭,少女的呼吸綿長而均勻,身上的暖香仿佛透過電波鉆到他鼻尖。 她呢喃了兩聲,聽不清是什么,似乎還翻了個身,睡衣布料摩擦絨被。 周司惟雙臂搭在陽臺欄桿上,夜里時不時傳來一兩聲鳥雀撲棱樹葉的簌簌聲,陽臺外梧桐的葉子被雨水洗刷得鮮綠。 他鎖上手機,轉了兩下戒指,稍側下頜對著耳機輕聲喃道: “落落,晚安。” ——如果有一天,你對我的愛漸漸逝去, 如果接著,你將我遺忘, 如果某一刻,你的記憶深處,再也沒有我的碎片存在, 我仍然會愛著你,我親愛的愛人, 我的愛不會消失,即便掩埋,也將破土而生。 即便我再度看到黑暗的降臨,你仍然是天邊不落的虹, 明亮的光與我今生相擁。 白首不渝。 - 一夜無雨,盛春的風吹干了地上的水,第二天晨光灑下的時候,花香草綠,去往教室路上沿邊的月季開了花,飽滿的紅,輕輕搖曳。 紀箏一捋眼前的頭發,無心欣賞春景,一刻不敢耽誤地向教室跑。 按照往常,她應該是七點起床,在食堂吃個早餐,慢慢悠悠到教室然后預習教材加背單詞。 可惜昨晚太激動以至于睡的太晚,紀箏早晨睜眼時,發現手機是沒電自動關機而掛斷的。 她連忙把手機充上電,洗漱后緊趕慢趕跑出來。 一路快步到教室,紀箏在第一排坐下,看了眼手表,時間剛好7.50。 她松了口氣,平復下過快的心跳,把教材和筆記本從書包里拿出來。 拿的時候帶出了手機,震動了兩下。 z:【出來?!?/br> 紀箏為這沒來由的兩個字奇怪:【去哪?】還加了個奇怪撓頭的表情。 z:【教室門口?!?/br> 她愣了一秒,條件反射看向半掩的門,立刻放下手機起身。 周司惟居然真的在門外,淺灰色針織衛衣,深色長褲,神情罕見地有幾絲懶散,像是沒睡醒的樣子。 紀箏整理了下頭發走到他面前,看了眼四周:“你怎么來了?” 周司惟微揚下巴:“上課,你隔壁教室。” 他笑了笑:“不記得了?你上次去過的?!?/br> 他一說紀箏就想起來上次跑錯教室的尷尬場面,臉一紅踮起腳去捂他嘴:“好了好了你別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