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掛了電話，胡思雅一點擊鼠標刷新，又看到自己的微博多了一堆小紅點。

    與之前的安慰、鼓勵不同，這一次，她收到的評論私信，全部都是憤怒的唾罵。

    胡思雅越看心里越慌亂，幾乎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

    她一咬牙，抓起電話，又打給了營銷公司：“我加錢，加錢！”

    對面似乎就正等著她這個電話，慢悠悠道：“之前的兩倍。”

    胡思雅怒了：“你坐地起價！”

    “胡小姐，搞清楚，是你求著我做生意，不是我求著你。”

    電話被掛斷。

    小紅點的數字還在飆升。

    胡思雅的血壓仿佛都隨著這個數字增高，她用力瞪眼，長時間看著屏幕的眼球暴突出猩紅的血絲，胸腔擠壓喘不上氣，仿佛脫水的魚。

    終于，她拿起手機，撥出了那個號碼。

    她左手攥緊，指甲深深陷進rou里，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里蹦出來：“好，我加錢！”

    ……

    男生宿舍。

    上半夜的酣戰非但沒有讓這些少年疲憊，反而使他們越戰越勇。

    少年人最不缺的，就是無處發泄的旺盛的精力。

    水軍的退場使得他們有一種打了一場勝仗的感覺，亢奮使他們有些飄飄然，開始在群里聊天：

    “jiejie現在也不知道怎么樣了，是不是看那些黑子說話生氣了？我們明天要不要去組團安慰一下她？”

    “你這大尾巴狼都藏不住了，誰是你jiejie，人家是洛楓的jiejie！”

    “我們為她戰斗了這么久，當然是我們大家的jiejie！”

    “臥槽，別聊天了！水軍又來了！兄弟們沖！”

    少年們繼續在網絡上沖鋒陷陣。

    夜深人靜時分，看熱鬧的路人紛紛散去，只剩下水軍和他們纏綿不休。

    天色不知何時已經亮起。

    有些疲憊的少年打了個呵欠。

    他一刷新手機，忽然在首頁上刷出了一條新的微博。他一愣，把這條微博轉發到了群里。

    “洛楓……有家公司發聲明了，拿出了這首歌更早的版權登記時間，還說這首歌已經賣了。”

    “啊？”

    “怎么回事？”

    群里紛紛亂了，洛楓對面的床位更是沒有在群里回復，直接“噌”得一下坐起來，問出了聲：“洛楓，你不是說你jiejie沒有公司無依無靠嗎？”

    被質問的洛楓坐起身，沒有回答，而是盯著手機上的“虹霄娛樂”四個大字，面無表情。

    葉東初的公司。

    上輩子沒有發生賣歌這件事，現在……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洛楓？”見他沉默著，對面床位更是生氣，“你怎么不說話！”

    “對不起，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洛楓垂著頭，低聲道，“我惹我姐生氣了，我本來想修復一下我和她的關系……”

    沒想到洛楓會干脆利落地道歉，對方反而愣了。

    經過一晚上的戰斗，他們其實已經對洛楓的各項能力心服口服。他們眼睜睜看著洛楓拉來了多少博主幫忙，然后給群里不同人分配不同的工作，勞心勞力地控制全局……而為jiejie付出了這么多的他，姐弟之間居然還存在著隔閡。

    “哎，沒事兒，”對方反過來安慰他，“你做了這么多，你jiejie會看到的。我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她，哥幫你解釋清楚。”

    對床的男孩低頭，在群里把這件事解釋清楚，少年們于是也紛紛表示可以為他作證。

    洛楓抬起頭，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忽然照進了他身前，落在了他淺棕的瞳仁里。

    他望著面前的那道光，笑了笑：“謝謝大家。”

    “我也希望jiejie……能原諒我。”

    ……

    天光大亮，第一縷陽光照在了孟西眉的臉上。

    她睜開眼，一夜好眠。

    她緩緩坐起身，看著身側空蕩蕩的床位，有些怔然。

    很難描述她現在和葉東初的關系——

    比曖昧又多幾分親密，離親密又差了一些距離。

    這種若有似無的距離總讓她心里缺失了幾分安全感，孟西眉呆呆地坐了一會兒，晃了晃腦袋，把腦子里的雜念全都清空。

    她踩著拖鞋，走出了房間。

    沒走幾步，就見到葉東初抱著電腦坐在客廳，端坐著在處理著什么事情。

    見到她從房間里出來，他抬起頭：“醒了？”

    孟西眉點點頭。

    他道：“去洗漱一下，我讓劉元送早餐過來。”

    孟西眉乖乖地轉身，葉東初的目光落回面前的電腦上——

    屏幕上是放出澄清視頻的“四目”的主頁。他盯著屏幕上少年和孟西眉親密的合照，瞇了瞇眼睛。

    助理很快送來了早餐，沒過多久，孟西眉再次回到了客廳。

    他不動聲色地將筆記本電腦合上，放在一邊。

    孟西眉坐下后，看到自己的手機擺在餐桌上，下意識地去摸手機，想要點開微博。

    卻被葉東初按住。

    “沒什么好看的。”他抽走手機，“專心吃飯。”

    “嗯。”

    孟西眉悶悶地喝了口牛奶，聽他又道：“今天回去看看奶奶。”

    “好……”

    她剛應下，他卻輕描淡寫道：“商量訂婚宴的時間。”

    孟西眉咳嗽一聲，一口牛奶險些嗆了出來。

    她有些狼狽，扯了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巴，遮住半張臉，露出一雙水潤羞赧的眼眸：“……訂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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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5章 煙霧

    念青公館。

    古老的洋房屋頂鮮紅, 墻面爬了幾棵嫩綠的藤蔓。廊柱靜立在門前，每片斑駁，都是百年時光流淌的印記。

    車輛穿過兩側的小洋房, 駛入一片綠蔭中。

    孟西眉坐在車內，神情有幾分茫然。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吃個早餐就答應了葉東初訂婚宴的事情，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和葉東初一起進了葉家的門。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葉家。

    從前，在她和葉東陽有婚約的時候, 她也來過好幾次——

    只是她很少在這棟房子里見過葉東初。

    因為葉東初從來都居住在外面, 而葉家二房一直和葉老太太一起居住。

    葉東初像個獨行俠，幾乎和整個葉家都不親近。

    只有在清明祭祖和年節的時候, 他才會回來。而哪怕在他不得不出現的聚會中，他也仿佛局外人一般, 冷眼旁觀著所有人。

    車慢慢停了下來。

    葉東初將車熄了火：“下車。”

    孟西眉收回思緒，低頭解開安全帶。

    昨夜下了一場小雨, 一打開車門, 就讓人聞到一股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氣息。青石路面上積了些水, 小水洼折射出白亮的光芒。

    葉東初站在她身邊，黑色長褲與車輪的影子一齊倒映在水面上。

    他一邁步, 就踩出“嘩啦”的輕響。

    “走吧，”他邊走邊側頭看她, “這會兒奶奶肯定醒了。”

    他摸出打火機，想點一支煙。

    銀白的打火機在他在手上轉了幾圈，又被放回褲兜里。

    “一會兒奶奶可能會說些什么，”他停頓一下, 勾了勾唇角, “你別放在心上。”

    他說這話時明明是笑著的, 可眉眼之間卻飄著一股淡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