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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時也將逢 第19節

    敲鑼打鼓,念唱作響,做完法事,寧梁慶帶著幾個村里人,在山上的一顆榕樹下,親手為妻子墳葬。

    寧梁慶抽了一整晚的煙,眼里布滿血絲,第二天帶寧絮離開這里,到其他城市謀生路。

    寧梁慶沒有文化水平,又是三十四五歲的年紀,要從事開車的老本行并不難,但他什么都肯干,就是不愿再開車了,不管是公交車司機,還是出租車司機。

    他前半輩子開車沒出現過失誤,唯一一次失誤偏偏是那次……不管是出于內疚自責,還是心理陰影,他都不會再開車了。

    寧絮來到新的城市,新的學校,沒人知道她的家庭變故,可她仍舊覺得自己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她忽然喪失感知幸福和快樂的能力,無法露出一絲一毫的笑容。

    她也沒辦法交朋友,好像所有的情緒都干涸了,像一盒水彩被猛然暴曬蒸干,只余下斑駁的痕跡,連顏色都慢慢淡去。

    她聽不進老師教的東西,腦袋是空的。

    直到她發現一家黑網吧,接觸到各種大型網絡游戲,里面的喧囂和花樣,給感官和精神上的刺激是極大的,能讓她在短暫的時間里忘記很多事情。

    隔著網線和很多人一起打游戲,所帶來的陪伴感哪怕只有淺薄的一點,也足以暫撫孤獨的靈魂。

    寧絮依舊按時上課,不遲到不早退也沒逃課,只是其余的時間,她都用虛擬世界填補。

    然而回到家,家里的空蕩冰冷瞬間將她拉回現實。

    寧梁慶還在外面忙,很晚才回來。

    寧絮得自己弄飯吃,但她吃不下,倒不是有多難吃,而是還沒習慣自己吃。

    以前都是一家人在一塊吃飯,后來盧卉琳生病住院,寧絮偶爾和寧梁慶一起吃,大多數是和江逢。

    她以為是她盯著江逢吃飯,但其實也是江逢在同她吃飯。

    因為陪伴是相互的。

    現在寧絮總是一個人,寧梁慶又忙,怕照顧不及她,有事又聯系不上,于是給她買了一部舊手機。

    寧絮嘗試在吃飯的時候用這個手機放歌,看視頻,卻還是無法填補心里的空洞。

    她干脆點進軟件里面,打開直播。

    舊手機像素低,拍得有些模糊。

    寧絮不介意,把直播一開,碗往前面一擺,就說:“這頓晚飯是我自己做的,廚房還沒收拾,等我吃完再弄。”

    “這是煎蛋,我喜歡吃全熟的,一般會煎得焦一點。”

    她用筷子扒開面條:“家里的青菜只剩這么多,我就一起煮了。”

    她也不管有沒有人看,自己邊吃邊自言自語,像她的直播間名“一頓晚飯”,她吃完直接揮揮手關播,單純只是在吃一頓晚飯。

    日子一天天度過,普通而枯燥,看起來沒什么變化,卻又有很多東西在無聲改變。

    寧絮成績變得更差。

    寧梁慶變得更忙,開了二十年的車,他除了開車,什么都不會做,從零做起又不如年輕人學好得好干得快,只能干些體力活,又因為那次車禍受傷,沒有好好歇息養傷,留下了隱疾。

    他替人擺過攤,做過學徒學修自行車電動車,進過后廚做幫工,也打過各種各樣的零工,最后他去了工地,雖然辛苦,但也掙得更多。

    長時間進行高強度的體力工作,寧梁慶得了肩周炎,腰肌勞損嚴重,有時腰彎下去半天直不起來,腿也沒了力氣。

    他被生活打擊怕了,也過怕了缺錢的日子,做什么不需要錢呢,生活隨便給點意外,就能把一個家庭的積蓄掏空,再加上寧絮還需要上高中,大學。

    以后總有用錢的地方。

    他又咬牙抗下身上所有的疼痛,在藥店買些膏藥貼上,當做無事發生,沒讓寧絮知道。

    意外還是發生了。

    發生在寧絮中考完的那個暑假。

    寧梁慶有感身體不適,頭暈腦鈍和耳鳴,但他覺得不影響工作,也就繼續上工。

    太陽很大,他嘴唇干裂,只得灌入很多水,可皮膚就像被針扎了孔似的,不斷往外冒冷汗。

    中午休息,他胃寒得沒有胃口,硬扒了兩口飯。

    下午他要站在三層樓高的木筏上,給外墻上水泥。

    在上去的時候他有點頭重腳輕,忽然吹來一陣風,耳鳴得厲害,眼前一花,他不小心踏了空……

    下面有水泥、有碎磚,還有鋼筋廢料。

    寧絮趕來醫院時,寧梁慶已經被推入急救室里搶救,門外還有工地的包頭工和兩位工友。

    一位護士喊道:“家屬,誰是家屬?”

    寧絮走過去,在通知書上簽字。

    其他工友瞧見,過來說話,帶著鄉音:“你是寧梁慶女兒啊,哎,你爸爸……”

    寧絮背抵墻面,緩緩地蹲了下來,仰頭怔怔地看著急救室的紅燈,血液從頭到腳都是冷的。

    她在心里不斷祈求,希望寧梁慶沒事。

    每一分鐘都是凌遲,讓人等到麻木,又讓人在絕望中求著希望。

    寧梁慶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到底是不舍得女兒,不肯撒手人寰。

    他在傷得極重,已然病危的情況下,搶救成功了。

    寧絮握著寧梁慶的手,他以前開車的手不算粗糙,現在卻滿是粗繭,沾著水泥與塵土。

    她眼睛干著,流不出淚來。

    寧絮找塊干凈的毛巾,一點點將寧梁慶身上的污塵和血跡擦拭干凈,一盆水由溫至涼,被染紅了。

    姥爺一大把年紀從鄉下趕過來,幫忙照顧。

    出現意外的主要原因不在工地本身,工地那邊也給了一些錢,有幾位工友看寧梁慶家里不容易,多多少少也給了一點,外加姥爺把自己這輩子攢下的養老錢全墊進去,才勉強夠醫療費。

    姥爺說:“人還在就好,反正我也半個身子進黃土了,這點錢帶不走。”

    先由姥爺照看寧梁慶,寧絮要回家收拾寧梁慶的東西,再拿點自己的東西,來醫院陪床。

    她先到寧梁慶的房間,打開衣柜,想給他拿兩件衣服,這才發現衣柜隔層上面的是干凈整潔的衣服,下面那層藏著他平時做工穿的臟衣服。

    原來寧梁慶每天帶著兩套衣服換,出門前穿得干凈整潔,回來也不變,告訴寧絮他還在做司機,工作輕松,工資也高,只是比較忙且時間不規律。

    寧絮一直不知道他在做各種各樣的辛苦事。

    他和盧卉琳一樣,想盡自己所能,為女兒擋住無形風雨,為她罩著一處平靜無憂之所。

    寧絮拿起一件臟外套,袖子被磨得毛邊,衣服上有很多臟塵和水泥,還沒來得及趁她不在的時候洗。

    外套里面的內袋露出一條白底邊,寧絮抽出來看,發現是一張全家福。

    那時盧卉琳的秀麗長發還在,寧梁慶還年輕英俊,寧絮還小,一家人笑得那樣幸福。

    透明的水珠滴落在照片上。

    寧絮抬手抹臉,才知道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所有干涸堵塞的情緒涌現出來,她后背抵著衣柜,終于哭出了聲。

    窗外的景色正好,綠葉繁茂,花開滿枝,微風柔柔遠送鳥啼聲叫,一只蝴蝶停在紗窗邊上,薄陽一照,淺淡的蝶影落在室內的木衣柜上。

    *

    沒錢請護工,全程都由姥爺和寧絮,一老一小一個白天一個晚上地輪流照顧。

    寧梁慶悔恨又痛心,紅著眼睛嘶啞道:“連累你們了。”

    寧絮一夜成長,有了超乎年紀的冷靜和沉穩:“沒有的事,爸爸你知道的,只要家人還在就好。”

    不然也不會有成千上萬的人散盡錢財,負債累累,也要治療親人那不可治的絕癥。

    她現在只有慶幸。

    中考成績出來。

    寧絮的成績非常差,也差在意料之中,在那段茫然無措,只靠虛擬世界陪伴的時期,她沒有學習的概念。

    她只能去最差的高中。

    寧梁慶的事,令她徹底清醒。

    她只能無限壓縮痛苦的時間,要讓自己變成有能力承擔一些事情的人。沒有人在頭上撐傘,她自己要成為那把傘。

    寧絮剪了短發,去了市九中。

    這所學校匯集大量成績差的,或是家里有錢不求上進的人。

    打架、逃課、早戀的事情時有發生,沒有目標,虛度光陰是這里的常態。

    寧絮在這里活成了一個“異類”,每天最早--------------麗嘉到教室,不買零食奶茶,零錢都用來買課外習題,桌面堆滿厚厚的書籍資料,課間也在低頭刷題。

    成績穩居年級第一。

    因為長得好看,曾被其他班男生堵在樓道間表白,她干脆利落地拒絕了。

    寧絮不住校,一個是寧梁慶出院后在家休養,雖有姥爺在,但老人家不可能24小時都守著照顧人,二個是她要掙錢,家里開銷大,但沒有收入。

    晚上她去幫人看店,夜晚回來守著寧梁慶,早上起的又早,住集體宿舍可能會影響別人,更何況她有了一個直播的習慣。

    以前她的直播沒人看,后來因為時間比較固定,逐漸有人看了,從幾個到幾十個,再到幾百個。

    [看你吃飯會有食欲!]

    [趕上趟了,我也在吃晚飯。]

    [主播今天吃的是蛋包飯,碰巧我吃的是蛋炒飯,四舍五入等于我們共進晚餐。]

    寧絮給她的直播間命名“一頓晚飯-林續”,一般只播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

    純粹就這么播著,沒什么收入,偶爾有人打賞一點“爆米花”,每個月下來只有十幾二十塊錢。

    剛開始寧絮只是不習慣一個人吃晚飯,后來通過一臺小小的手機,有種連接很多人陪同吃飯的感覺,看彈幕,邊吃邊聊天,會被一些評論逗笑,這幾乎成為她當時解壓的唯一方式。

    有些觀眾曾留言:[家人很忙,都是我自己吃飯,感謝你陪伴我的一頓頓晚飯。]

    寧梁慶傷好后,姥爺回了鄉村,寧絮高三那年,寧梁慶讓她專心念書,別再做兼職。

    寧絮的高考很順利,成績發揮很穩定,是那所學校當年高考的考生中,唯一一個考上985院校的學生。

    寧絮報上延林大學,來到延林市。

    這座繁華城市的物價很高,寧絮還考慮到自己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雖然學校資助不少,但她真的沒錢沒怕了,積蓄少于兩千會變得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