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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臣夫人日常 第29節

    長宜微愣,明明還在說著多寶閣的事,徐衍已經站了起來,在書案上鋪了澄心堂紙。

    長宜只得繞過書案,接過徐衍遞過來的紫毫,略一猶豫,在澄心堂紙寫了‘徐行之’三字,徐衍在一旁輕笑:“怎的這次寫了我的名字?”

    長宜見他就站在她身后,側了側身子,也笑道:“這叫來而不往非禮也。”

    徐衍勾了勾嘴角,燈光下長宜的肌膚更顯細膩玉潤,目如點漆,帶著一點點的狡黠,紅唇嬌艷如滴。“四爺,我這次寫的……”

    她話還未說完,細腰就被徐衍一把攬了過來,吻上了柔軟的唇瓣,長宜心頭猛然一跳,拿在手中的紫毫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第44章 我想等你一會。

    他的吻炙熱激烈, 唇舌相纏,像掠奪城池一般,讓長宜根本就來不及躲。她甚至忘了呼吸, 直至胸腔中的空氣用盡,發出嗚嗚的聲響, 徐衍才依依不舍的放開了她的唇,手還攬在她的腰側。

    長宜微微吸了一口氣, 徐衍卻笑著望她, 指著澄心堂紙說:“寫得不錯, 是有長進了。”他剛才做的好事, 還有心思評價她寫的字。

    長宜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四爺自個看書吧, 我就不打擾你了。”不待徐衍說話,匆忙離開了書房。

    萬春侯在門外, 看到夫人氣沖沖的出了書房,連看他一眼都沒有看, 明明進來的時候還溫和的對他笑來著。萬春撓了撓頭,往里探了探身子, 問道:“四爺, 您是不是得罪夫人了?”

    徐衍撿起掉在地上的紫毫,想到剛才長宜出去的時候分明是氣惱了,她臉皮薄, 只怕是把她惹著了。面無表情的瞄了一眼萬春, 說道:“你如今的差事是當的越發好了, 管到我頭上來了。”

    萬春愣怔了片刻,忽然就明白了,四爺一定是做什么讓夫人不高興了,夫人惱了他, 四爺就把氣出到他身上。他擺手:“不敢不敢,四爺您請便。”連忙把頭縮了回來。

    長宜回內室坐了一會,望著鏡奩中的自己,眉眼嫵媚,嘴唇嫣紅,剛才徐衍竟然在書房親她,當著一屋子的圣賢書,還不允許她躲,長宜想想就覺得羞赧的厲害。等平復了心情,臉上的熱紅退下去才去了東次間。

    姚嬤嬤正帶著丫頭擺飯,徐衍打著簾子從外面進來,長宜沒有搭理他,擺完飯姚嬤嬤帶著丫頭下去,徐衍才走近了問她:“氣消了嗎?”

    長宜本來就沒有生氣,只是覺得難為情罷了,支吾著道:“你以后可不許這樣胡來,叫旁人瞧見了多不好。”

    徐衍覺得她這樣子甚是可愛,笑著道:“好,以后都聽夫人的。”

    用過晚飯,徐衍去了書房。長宜坐在羅漢床上看今天收到的見面禮的冊子,徐太夫人賞的是一套赤金累絲的頭面,大太太送了一件金鑲玉的項圈,二太太送的是一對南珠耳墜,三太太則送了一對金鑲玉的手鐲……都十分貴重。

    長宜讓木槿先收在庫房里,等回頭再拿出來用。

    姚嬤嬤進來回話:“四爺說他還得看一會子的書,讓夫人先歇下。”

    長宜累了一天,疲倦的厲害,沐浴后換了一身湖綢的褻衣,坐在床上看書。屋子的燈燭有些昏暗,長宜看的眼酸,吩咐青竺:“再去點一盞燈來……”

    一個黑影壓下來,不由分說抽走了她手中的書。“這么晚了,怎么還在看書?”徐衍拿起書掃了一眼,見是一本《牌經》,不由挑了挑眉。

    長宜抬頭,見青竺不知何時已經退了下去,揉了揉酸疼的眼睛道:“我想等你一會。”

    “等我做什么,我不是讓你先歇下嗎?”徐衍笑著摸了摸她一頭柔軟的青絲,道:“睡吧,我一會就過來。”

    徐衍拿著衣服去了凈室,長宜看了一眼漏刻,已經是亥時了。

    她躺下后望著承塵,不由想到昨天晚上,臉頰燒的又紅又熱,可實在是太困倦了,長宜閉著眼睛躺了一會,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人把她抱了起來。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看到徐衍連同衾被將她抱到了床的里側。“四爺……”她半睡半醒,咕噥了一聲,嗓音中帶著nongnong的睡腔。

    徐衍不忍心把她鬧騰醒,低聲在她耳邊應了一聲:“睡吧。”

    長宜是半夜醒來的,外頭下起了雨,雨聲淅淅瀝瀝的,她被吵醒了,還以為是在傅家的閑月閣,翻了個身,出聲喊了一聲‘木槿’,摸到外側的衾被,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嫁了人了,這是在徐家。

    她不敢再動,悄悄地把手拿開,聽到身側沒有動靜,方才放下心來。只是她睡了一陣子,現下倒是很清醒。屋子里還一片黑暗,也不知是什么時辰了。

    長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下床喝杯茶再繼續睡。徐衍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無奈睜開了眼:“長宜,你要動到什么時候?”

    長宜被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磕在了紫檀木鏤雕的架子床上,悶悶的響了一聲。長宜捂著隱隱作痛的頭頂,欲哭無淚的道:“四爺,你醒了怎么也不說一聲。”

    徐衍聽到聲音連忙坐了起來,點了燈,把她抱在懷中察看,蹙眉道:“都是我不好,嚇著你了。”

    好在只是輕碰了一下,力道不重,頭頂沒有起包,徐衍給她揉了一會就不疼了。長宜這才察覺她整個人都被徐衍抱在懷中,兩人貼的極盡,能聽到咚咚有力的心跳聲,還有淡淡的胰子清香。長宜臉有些微熱。

    徐衍看她的眸子卻越來越炙熱,經歷了昨晚,她還能不知道的,害羞的掙了身子下來。“四爺,天快亮了,還能再睡一會。”她故作鎮定的道。

    “長宜。”徐衍苦笑了一下,他原本想讓她睡個好覺的,只怕現在是不能了。他把她箍住,望著她耳垂上的那顆鮮艷如滴的紅痣,俯下身來親吻她。

    他的動作很是輕柔,像是親吻世間最珍貴的珠寶一般,一點點的落下來……

    長宜想到昨晚的疼痛,還有些害怕,身子顫栗著,緊緊攀住徐衍的脖頸。額頭上出了細密的汗意,一雙烏黑的眸子仿若能滴出水來。

    徐衍感受到她的局促,停了下來,輕輕在她耳邊喚她的名字:“長宜。”

    長宜。長宜。

    他的聲音低沉溫和。一遍遍的喊著,不厭其煩。

    長宜“嗯”了一聲,聲音軟糯迷離,徐衍心中一片柔軟,喜歡的不得了,又低頭輕啄她的眉眼。

    事畢,長宜已經累得懶得動彈,徐衍叫外頭的婆子打水進來,抱著長宜去了凈室清洗身子。

    次日一早,長宜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身上酸疼的厲害,望了一眼外側的紅綾衾被,昨日夜里的荒唐事慢慢浮現在她的腦海中。紗帳還掩著,她卻羞得把頭埋進了被褥中。

    過了好一會,她才想起來還要去清心堂給徐太夫人請安,叫了木槿進來服侍。“幾時了,四爺什么時候起來的?”

    木槿把紗帳撩起來,笑著回道:“已經辰時了,大人卯正就出去了。”

    長宜慌忙從床上坐了起來,皺眉道:“這么晚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她才嫁進來第二天,誤了請安的時辰可怎么好。

    木槿把早就備好的緙絲褙子給長宜穿上,笑道:“是大人不讓我們吵姑娘的,還說您不用這么著急去清心堂請安。”

    “那怎么能行。”長宜穿上衣服,讓木槿叫了賈mama進來給她梳頭,青竺端了一碗燕窩粥讓她喝,匆忙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湯匙。

    長宜沿著小徑去到清心堂,廡廊下站著一個小廝,她認出是徐珵跟前的人。侯在門口的小丫頭福了福身子,進去回稟,過了一會出來道:“太夫人讓四太太進去。”

    徐太夫人坐在窗下的羅漢床上,身上穿了一件駝色福壽圖花紋褙子,看到長宜進來,笑著和徐珵道:“你前些日子在國子監沒回來,也沒能參加你四叔的大禮,快見過你四嬸嬸。”

    去年春闈,徐珵未及第,如今還在國子監讀書。

    徐珵轉身,看到一身大紅衣衫梳著婦人發髻的長宜從槅扇后面走了進來。他在國子監讀書,還是后來聽同住一屋的監生說起,說四叔父和傅家的三姑娘定下了親事。

    他那時還不敢相信,四叔父竟然會和傅長宜定親。那次他在傅家得罪了傅長宜,四叔父還讓他少去傅家,原來……四叔父早就對傅長宜有意,怪不得那日四叔父的臉色不好,還讓他罰站。

    徐珵笑著拱手作揖:“見過四嬸嬸。”

    長宜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徐珵,朝他笑了笑。

    徐太夫人就和徐珵道:“虧你一大早從國子監趕回來,快去見你娘吧,你有些日子沒回來,你娘想你想的緊。”

    徐珵拱手告退,徐太夫人讓長宜坐到她身邊,笑著和她說:“老四一早過來,陪我吃了個早飯,這會子不知又去哪了,你可吃過飯了?”

    長宜怎好和徐太夫人說她起的太晚,還是匆忙趕過來的,只是道:“兒媳已經吃過了。”

    徐太夫人卻握著她的手打量了她一會,臉上的喜悅已經溢到了眉梢,握著她的手和站在一旁服侍的崔嬤嬤道:“老四家的生的好,就是身子骨有些瘦弱,可要好生養著身子。”

    這后半句是和長宜說的。

    長宜點頭應是。

    徐太夫人接著說:“母親這里也沒什么事,你也不用陪我,快回去歇著去吧。”

    長宜覺得徐太夫人意有所指,她過來請安,徐太夫人卻讓她回去歇著,還說她身子骨瘦弱……昨日夜里要水的事,難不成傳到清心堂來了?

    長宜臉紅的出了清心堂,還有好些箱籠沒有收拾,用來做庫房的后罩房也要清掃出來,長宜忙了半晌,中午的時候抽空歇了一覺,下午徐太夫人讓崔嬤嬤送來了一笸籮新摘的石榴,商量三朝回門的禮盒。

    第45章 我和三jiejie本來就是姐妹情深……

    長宜看了回門的禮單, 三牲、果品、布帛……整整塞了兩輛馬車,翌日回門,傅老夫人早派了長孫在門口候著, 還有過來看熱鬧的四鄰,胡同里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傅仲儒在書房等著女兒和女婿, 說了幾句話,又去了壽寧堂給傅老夫人請安, 過了一會, 傅長宋和傅長憲來請徐衍到花廳喝茶。

    傅老夫人則留了長宜在東次間說話, 問她在徐家可好, 長宜都一一回了, 傅老夫人見長宜面色紅潤,比在出嫁前的氣色看起來還好, 說道:“你們剛新婚,小夫妻之間自然是蜜里調油的, 徐四爺用心待你是好事,你也不能恃寵而驕, 生育嫡子才是正事……”

    說到這里傅老夫人猶豫了一下, 問道:“徐四爺可和你可同房了?”

    長宜赧然,滿面通紅的點了點頭。

    傅老夫人就道:“這沒什么羞的,你能生下嫡子, 在徐家才算是站穩了腳跟。”長宜‘嗯’了一聲, 劉嬤嬤打著簾子進來道:“大太太和二太太過來了。”

    長宜起身給盛氏和周氏分別行了一禮, 盛氏笑著打量了長宜一眼,道:“好孩子,不必多禮。”剛才她看了禮盒擔子,卻是嚇了一跳, 徐家竟備了這么重的禮,就是小官之家下定,也不過如此,這樣看來徐家定是很看重她這個隔房侄女的。

    傅長容還是一貫的拉著長宜的手笑嘻嘻的說話,指著金累絲耳墜上的南珠道:“你這南珠可真好看,又大又亮,如今京城時興帶南珠嗎,五jiejie前些日子也得了一副南珠墜子呢。”

    說著看向安靜的坐在圈椅上的傅長窈,問道:“咦,五jiejie,你的南珠墜子呢,今天怎么沒有帶出來?”

    一進壽寧堂,傅長窈就看到了長宜帶的南珠耳墜,光潤晶瑩,竟有蓮子的大小,一下子把她的比了下去,她怕人笑話,早就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摘了墜子。

    傅長窈瞥了傅長容一眼,臉色有些難看,冷笑著道:“幸得我與六meimei一同長大,知道六meimei心思純凈,與三jiejie是姐妹情深,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六meimei瞧著三jiejie得嫁高門,一心想著攀高枝呢。”

    傅長容素來不怕和傅長窈吵嘴,下巴一抬,說道:“五jiejie也不必譏誚我,我和三jiejie本來就是姐妹情深。”

    傅長窈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你和三jiejie是親姊妹不成,三jiejie的親meimei如今正在白云觀呢。”

    傅老夫人聽見她們姊妹吵嘴,以為是小姑娘爭口舌,原本沒打算管,卻越說越沒個把門的,抻了一下炕幾道:“你們三jiejie今日回來,不說高高興興的,還吵起嘴來,成什么體統。”

    傅老夫人臉色一拉下來,傅長容和傅長窈還是害怕的,都連忙噤聲。

    盛氏坐直了身子,望了旁邊的周氏一眼,前幾日霍家送來南珠墜子,傅長窈當即就戴上了,來她們院子走了一圈,她當時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但小孩子的事,她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可今兒長宜打了周氏母女的臉,她還是有幾分高興的。

    周氏望著長宜一身大紅的妝花緞大袖衫,發髻上簪著赤金紅寶石的鳳釵,這身打扮已然是極好的了,但最貴重的還是要屬耳墜上的那顆南珠。

    她記得長宜的陪嫁中是沒有這樣好的物件的。

    周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笑了笑道:“這蓮子大小的南珠可是難得,可見咱們宜姐兒是個招人疼的,才嫁過去就得了這墜子,不知還有多少好物件,以后也把你meimei叫去府上,讓她們開開眼,不要像沒見識的模樣,看上什么都稀奇。”

    盛氏聽出她的話音,也笑著道:“是啊,長宜,也帶你五meimei去瞧瞧,她的南珠墜子可沒你的大。”

    她向來是忍著周氏的,一來周氏出身世家,二來傅二爺官居正五品,傅老夫人也看重二房,事事都忍著一口氣。可她們大房也不是任由二房作賤的。

    周氏聞言差點沒氣吐出血來,而傅老夫人的臉色也更加難看起來。

    一開始,周氏原本是打算讓傅長窈和徐珵結親的,嫁入徐家這樣的好事,不用想也知道為了什么,這是傅府人人心知肚明的事,后來徐二太太卻相見了戶部尚書夏大人的女兒,二伯母的計劃落了空,心中自然是記恨著的。

    后來她和徐衍定親,二伯母雖然嘴上不說,但卻是不悅的,長宜也是能看得出來的。

    她自然不會讓盛氏和周氏在她回門這一日吵嘴,笑道:“五meimei如今還沒進門,霍家就著人送來了這樣貴重的南珠墜子,想來是極看重五meimei的。”

    自打霍家和傅家定下親事,每次過節都送來一堆節禮,還有私下給傅長窈的絹帛、首飾,要說起來和徐家其實是不差的,不過周氏就是過不去心中這道坎。

    她聽長宜這樣一說,臉色才柔和了些,笑著說:“霍家還算用心,下個月霍家來咱們家下定,你也過來湊熱鬧。”

    長宜笑著應了。她還想去閑月堂看看母親留下來的蘭草,傅老夫人就招了珊瑚過來,讓她領著去,長宜就道:“我才出閣多久,路都是認識的,我帶著木槿和青竺過去就是了。”

    出了壽寧堂,青竺撇了撇嘴說:“我瞧姑娘就應該帶著太夫人賞的一整套頭面過來,叫二太太和五姑娘好好瞧瞧,姑娘在徐家就是得看重,讓二太太和五姑娘醋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