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臣夫人日常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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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不想讓她跟著。 剛才在大雄寶殿,程夫人和傅長宜都在,傅長宛沒給薛姨娘求平安符,想著一會子偷偷轉過去再求,傅長宜的話正合她的心意。 傅長宛柔柔的道:“那我就在這里等長姐。” 長宜望了她一眼,給青竺使了個眼色。 直到傅長宜的身影走遠了,傅長宛才往大雄寶殿的方向過去了。 長宜沿著夾道慢悠悠的走著,過了一會青竺追上來道:“姑娘猜的沒錯,二小姐果然又回了大雄寶殿,看樣子是給薛姨娘求平安符呢。不過剛才在大殿,二小姐怎么不求呢?” 她撓了撓頭,很是疑惑。 雖說長宜猜到了傅長宛要做什么,但心里頭卻不大高興。這些年傅長宛跟在薛姨娘身邊,學的越發的小家子氣了,做什么事不能大大方方的,偏要藏著掖著。難不成就因為一個平安符,她還不讓她求了。 長宜皺了皺眉,但她也實在懶得管西偏院的事,如今能這般相處已然不錯了。“罷了,且隨她去吧。” 觀音寺原是由華嚴大師所建,中線有大雄寶殿、觀音殿和天王殿三座大殿,東線還有一座九層高的佛塔,聽說佛塔中供養了一粒舍利子。不少香客慕名而來,寺里的香火一直都很旺盛。 長宜沿著夾道過去,看到幾位穿灰色僧袍的僧人在清掃院落,她走過去那些僧人都雙手合十默念‘阿彌陀佛’,長宜也學他們回以一禮。 佛塔中除了供奉佛像和舍利子,還有香客點的海燈,長宜也想給母親供奉個海燈,只是她不懂這些,從佛塔出來長宜找了個小師父詢問。 那小師父道:“……施主想供奉海燈,也不是什么難事,就是要一日添上兩三斤的香油錢罷了。” 傅府倒不至于連這點香油錢拿不出來。長宜就道:“不知在本寺供奉海燈要找哪位師父?” 小師父給長宜指了個方向:“施主去羅漢殿找圓智方丈就行。”正是剛才他們路過的地方。 長宜謝過小師父,沿著原路返回,遠遠看到長廊里站著一人,正是剛才在大雄寶殿前面分別的程淮。 他怎么來這里了,長宜不由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停下看了看眼前的路,旁邊還有另外一條青石小徑。 長宜猶豫了下,轉身去了小徑。 青竺跟在后面小聲地和木槿說:“姑娘怎的有意避著程公子?” 木槿望了她一眼道:“姑娘自有打算,你不要多問了。”說著快步跟上了長宜,留下青竺在后面“哦”了一聲。 主仆三人沿著一條長廊過去,就到了羅漢殿前面。門口有人把手,長宜說明來意,那小師父進去稟了一聲,沒一會就從大殿走了出來,說道:“勞煩施主先候一會,方丈還在招待客人。” 長宜朝小師父合手行了一禮,就站在門口等候,寺院里樹木蔥蘢,蟬鳴聲更盛,長宜在外頭站了一會子,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木槿連忙替她打扇。 偏殿里的槅扇只開了一半,光線有些昏暗,長宜只看到里面站了二人,背手佇立在窗前的男子穿著一件藏藍色的道袍,戴著網巾,正在和一位老者交談,說了一會子話,似乎是有些不耐煩,側過臉看窗外的風景。 長宜覺得這個側臉有幾分熟悉,愣了片刻,從偏殿里走出來一個小沙彌,走到她跟前道:“施主,殿里請。” 長宜輕聲問:“不知偏殿里的是哪位貴客?” “施主不知道,是少詹事徐大人,他如今住在觀音寺,是我們方丈的貴客。”小沙彌把長宜帶到偏殿,倒了一盞熱茶,又和長宜說:“徐大人和我們方丈是多年的好友,每年都會來寺里住一陣子。” 長宜握著茶盅愣了片刻,她在保定府住了有些年頭了,每月十五都會來觀音寺上香,可從來沒有在寺里遇見過徐衍。 第12章 “這位施主命格富貴,只是面…… 小沙彌上了茶就先出去了,長宜坐了一會子,聽到外頭有腳步聲,連忙從圈椅上站了起來。身穿褐色袈裟的僧人走了進來,正是剛才在大殿和徐衍說話的老者。 他的眉毛和胡子都花白了,渾濁的眼睛中透著睿智通達,因著長年在寺院修行,看上去十分和善。 圓智大師看到長宜,雙手合十,低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指著一旁的圈椅道:“施主請坐,施主是來寺內供奉海燈的?” 長宜回禮道:“是為亡母供燈,不知一日兩三斤的燈油可否妥當?” 觀音寺可為活人供燈,也可為過世之人供燈,但供的燈有所不同。長宜供的是超度燈,也要看死者生前的地位。 圓智大師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長宜一眼:“難得施主一片孝心……”他猶豫了下,繼續面帶微笑的道:“供燈乃是心意,無論施主添多少燈油,都是妥當的。”然后叫了剛才的那位小沙彌進來,讓他帶長宜去佛塔供燈。 等長宜走后,圓智大師提起茶壺倒了一盞熱茶喝了下去,他剛才在大殿與徐衍說了許久,口渴得厲害,站在一旁的小沙彌就問他:“方丈剛才猶豫,可是覺得哪里不妥?” 圓智大師望了一眼窗下的棋盤,上面的棋局是他昨日和徐衍下的,只下了一半,他從青瓷棋奩中挾出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盤上,捋了捋花白的長須道:“這位施主命格富貴,只是面含桃花,若是過了這遭劫,往后定會大富大貴。” 傅長宛求了平安符從大雄寶殿出來,就看到了站在回廊里的程淮,見他四下里張望,好似在找什么人。 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正是悶熱難當,程淮的前襟都汗濕了,從這里到山門是必經之路,他已在這里侯了多時,原本想著能和傅長宜說上幾句話,卻左等右等不見有人來。 程淮已經等的有些煩躁了,瞥見殿門前面站著一位身穿白綾繡花褙子的女子,像是看到了救星,眼前一亮,急急走上前拱手行了一禮。 “太熱的天,公子怎么就站在廊下,程夫人呢?”傅長宛福了福身子,柔聲道:“瞧,公子衣服都濕透了。” 程淮低頭看了一眼衣襟,紅著臉道:“讓姑娘見笑了。經文還沒有講完,母親聽完才會出來。” 傅長宛就道:“那公子還是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吧,中暑了可怎么是好。” 除了母親,還沒有其他女子這樣關心他。程淮望著傅長宛柔和的面容,竟一時有些看呆了,以往他從未和傅長宛站的這么近過,如今再仔細看,卻見她肌膚白皙如玉,櫻唇嫣紅,腰肢盈盈不及一握。 他以前只覺得傅長宜生的美,這會子打量,卻覺得眼前的這位容貌更似一籌。 想到這里,程淮的臉就更紅了些,低下頭,心中暗暗責怪自個怎的生出這般念頭,又覺得對不住長宜,拱手道:“多謝姑娘,子深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他大步往山門的方向走了過去,仿佛這樣就能擯棄心中所想。 玉香卻覺得奇怪,和傅長宛說:“程公子不是在等程夫人,怎么一個人就走了。” 傅長宛也不知道,不過剛才她見程淮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也不知怎么了,遙遙望著那一道寶藍色的身影,臉色晦暗不明,許久才長嘆了一口道:“若是程公子這次秋闈中了舉,傅長宜豈不是要更招搖了。” 玉香見自家主子嘆氣,說道:“姑娘別喪氣,等咱們姨娘生下長子,掌了府中中饋,還怕大小姐不成。” 是啊,姨娘若是生下男孩,那就是傅家的長子了,到時候傅長宜就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可不能再掌傅家的對牌鑰匙,姨娘再一步步握住府中的中饋,說不定以后父親還會把姨娘扶正。那她就是嫡出的了。 傅長宛攥了攥手掌心,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 長宜在佛塔供了海燈出來,又捐了五十兩的香火錢,小沙彌笑嘻嘻的替她引路,正好路過一排禪房,長宜驀地想起在偏殿小沙彌說的話來,問道:“徐大人來寺里,都是住在禪房嗎?” 因著長宜剛捐了一筆香火錢,小沙彌心生好感,事無巨細的跟長宜說:“徐大人住在羅漢殿后面的禪房,不過也就住上兩三天就走了,徐大人棋藝精湛,時常在偏殿和圓智方丈下棋。” 剛才在偏殿,窗下有一張羅漢床,長幾上擺著棋盤等物,想必就是在那里下棋吧。 長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好像徐衍結識的人物,都與他這個年紀不太相符。不過能十七歲中舉的人,又豈是位簡單人物。這樣一想,好像又不那么奇怪了。 回到府上,傅仲儒還沒有從衙門回來,長宜頂著烈日先回了東偏院,剛坐下喝了兩口茶水,小丫頭進來傳話:“馮管事來了。” 長宜換了一身素緞褙子,在東次間見了馮管事,馮管事手中捧著兩本字帖,說道:“姑娘前腳剛出了胡同,徐大人身邊的隨從就送來了這兩樣東西,說是一定要交到姑娘手中。還說昨兒徐大人回來天色已晚,讓姑娘久等了。” 長宜的目光落在兩本字帖上,她接過來小心翻看了幾頁,見上面的墨跡剛剛干透,顯然是新寫的。昨兒父親深夜才回到家中,想必徐衍也是,卻一早就送了字帖過來,也不知他是什么時候寫出來的。 長宜沉思了一會,問道:“可留下了什么話?” 馮管事搖頭:“那人留下字帖就走了。” 長宜‘哦’了一聲,讓青竺送了馮管事出去,長宜坐在炕上,想起站在槅扇后面的那一抹藏藍色的身影,默了一會,木槿提著朱漆食盒從外面進來,一面道:“小廚房做了些菱粉糕,姑娘可要用一些。” 一早就去了觀音寺進香,長宜也覺得當下有些餓了,凈了手坐在圓桌前面吃了兩塊,菱粉糕細膩香甜,倒也十分可口,長宜就問木槿:“廚房里可還有菱粉糕,再做一些給徐大人送去吧。”人家送了她字帖,她也該回禮不是。 長宜記得徐太夫人喜歡吃棗泥山藥糕,不知道徐衍的口味如何,想了想,親自去廚房做了四樣點心,用朱漆紅木的食盒盛著,吩咐前院的小廝往觀音寺送去了。 等到天色晚了一些,前院的小丫頭才過來回,說傅仲儒下了衙門。 長宜用過晚飯方去書房見傅仲儒,薛姨娘也在,正在服侍傅仲儒用飯,桌子上擺著四樣素菜,還有一盅燉乳鴿湯。 傅仲儒看到長宜進來,就讓外頭侍候的婆子把飯菜撤下去了,讓長宜和他到東次間說話,薛姨娘見他們父女有話要說,便福了福身子先退下了。 小丫頭上了茶來,傅仲儒端起茶盞撥了撥上面的浮葉道:“我今日去了程家,我聽程夫人說,她在寺里遇到了你。” 長宜垂了垂眼眸,應道:“程夫人也去了觀音寺進香,女兒在山門口遇到她的。” “那你覺得程家怎么樣?”傅仲儒喝了兩口茶水,放下茶盅道:“你母親在世的時候,也是替你相看了這門親事的,后來你母親過世,這件事就耽擱了下來,可如今你也有十七了,等明年除了服年歲也大了,父親就想聽聽你的意思。” 自從京城回來,這些日子長宜一直在逃避,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論起家世來,程家的確稱得上很好了,程大人不過比父親年長一些,卻已經是正四品的知府,程淮又是讀書上進的,以后中個舉人回來想來也不是什么難事,何況程夫人又很喜歡她。 倒也沒有比這樣好的人家了,母親拖著病體替她相看人家,獨獨挑中了程淮,那定然是放心程家的,說來她本不該有什么顧慮的。 長宜望著地板上鋪著的栽絨毯出神,父親這樣問她,那程家定然是在父親面前提起了此事,她如今正在守制,除服也得等到明年十月,程家若是不得個準信,人家憑什么白白等她這么久。 以程家的家世,保定府不知多少人家想把女兒嫁過來,若不是為了等她,程淮如今也該娶親了。 再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來她的婚事該由父親母親為她做主的,父親能考慮她的心思,已是不易,她若是再抗拒下去,也實在是有些矯情了,長宜咬了咬嘴唇,看向傅仲儒道:“父親,女兒全憑祖母和父親做主。” 她說完卻是松了一口氣。 傅仲儒笑著望了望長宜,眼睛濕潤的道:“不知不覺,我女兒都要嫁人了。”說著拍了拍長宜的手道:“我回頭和你祖母再商量商量,你是父親的掌中寶,父親不會讓你嫁過去受苦的。” 長宜點了點頭。從書房出來,夜色已經深了,一輪圓月掛在當空,銀光灑在階前,不用打燈籠也能看清前面的路。長宜回到東偏院練了一會字帖,方才去凈室沐浴,和衣睡下了。 第13章 不過永城侯和徐大人一走,你…… 長宜在東偏院專心練了兩天的大字,她有午睡的習慣,在羅漢床上小憩了一會,午后醒來,木槿帶著小丫頭重新服侍她梳洗,前院的小丫頭打著簾子進來道:“外頭有人給姑娘傳話,說是多謝姑娘的點心,還說京城有要事,他已經走了。” 長宜聞言就知道是徐衍,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讓木槿抓了一把粽子糖給小丫頭,那小丫頭很是高興,蹦蹦跳跳的跑出了東偏院。 木槿從妝奩盒子中拿出一朵珠花替長宜簪上,說道:“徐大人真是個好人,還讓人傳話過來。” 長宜望著菱花銅鏡戴上玉石耳珰,淡淡的道:“想來是怕我們再送點心過去,撲個空罷了。” 木槿見長宜這樣說,就沒有再說什么。 下午大興的曹管事來了府上,長宜去了前院花廳見他,曹管事是外頭管兩季租子的,也是沈氏的人,皮膚黝黑,很是樸實敦厚,長宜讓他坐下,曹管事才忐忐忑忑的坐下了。 今年夏季雨水很少,許多田地都旱了,曹管事愁著眉眼道:“如今之計只能以井水澆灌,原來田地的井有八口,有兩口淺井,已經打不出水來了,莊稼人倒不怕勞累,就是這麥田實在澆不過來。” 長宜喝了一口茶才道:“你估摸著澆灌一畝地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曹管事常年與莊稼打交道,眼睛都沒有眨,就說道:“差不多兩個時辰。”他見長宜皺了皺眉,又補了一句:“因著今年干旱的厲害,我就讓他們澆的深一些。” 沈氏在大興的莊田有五百畝,六口井一天只能澆三十多畝,那也是日夜不停的,長宜聽出曹管事的話音,頓了頓道:“曹管事覺得再挖幾口井合適?” 曹管事就是過來請示長宜挖井的,他還沒說,小主子卻已然想到了關鍵之處,他眼睛亮了亮,伸出兩根手指。 到底是莊稼人,太過實誠,長宜笑了笑道:“其實這事曹管事不必向我請示的,你自個做主了就行,既是要找人挖井,不妨再多挖兩口,把那淺井也再挖深一些,回頭你跟王升報賬就行。”離收麥子還得一個多月,收完麥子還要種玉蜀黍,到時也是要澆灌田地的。 長宜允了這事,曹管事就連忙趕回去了。 長宜準備起身回東偏院,卻見傅仲儒和劉通判負著手從垂花門走了進來,劉通判正在和傅仲儒說:“……這位徐大人年紀輕輕,倒真是個有能耐的,聽說此去宣府不過兩個多月,他竟然繪下了所過之處的山川形勢,也難怪皇上褒獎他,不過永城侯和徐大人一走,你我倒是能輕松幾日了。” 徐衍果然已經走了,長宜走上前行了一禮,劉通判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和傅仲儒說:“你這女兒倒是生的花容月貌,不知可許下了親事。” 劉家祖上原是經商,到了劉通判這一輩才開始科舉入仕,說話難免脫不了市井之氣,傅仲儒咳了一聲道:“她母親才剛過世,還在守制期間,不宜談婚論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