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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還并不是生死時刻,至少現在,他還不會死! 但是之后…… 蔣家獲罪昭告天下之后……太子被廢黜之后……淳王失勢之后…… 接踵將至的便是這些人余黨對他的沖擊,陛下陰晴不定的心思。 蔣木閉了閉眼睛,深深地從肺里吐出一口氣。 眼睛睜開之時,只見蔣正的劍正削下一人的頭,徐徐地滾到了蔣木的腳邊。 囫圇整圓的眼睛驚愕地看著蔣木,這鮮活的面相沒有一絲痛苦,還活著一般與蔣木對視。 他腳尖微動,那顆頭就滾到了不遠處。 蔣木信步慢游,將他爹爹棺材上的經文拽下來,在將要熄滅的火盆里垂放了一角。 他的手臂伸的很直,目光游離在盆子里的一角血經上。 這一幕,蔣正也是死死的看在眼里。 一下子氣不可遏,提劍的手用力橫劈過去,又是一人的人頭飛出,血噴灑了一大片的鮮紅,屋子里的白經幡染了許多。 蔣正一邊迎敵一邊瞪著蔣木。 這可是當年陛下賞賜的! 而且經多么珍貴,說出去來歷世人皆知這一副血經堪比城池之價! 給父親的往生經文就這樣被蔣木給燒了!存心作為! 哪曉得蔣木更絕然。 血經燃起一角,火苗蹭蹭的網上攀爬,咬卷了每一筆血字。 空氣里一股子腐朽的腥氣,躥入這個久經沙場的蔣正鼻子里,顯然就似催化作用。 紅起眼睛點招。 這一柄劍使得精妙絕倫,又好看又有威力,殺人不過是他的一個劍花…… 蔣木見燃起來了,拎著,怡然自得的漫步走到棺材旁。 與蔣正打了個視線,當蔣正看向蔣木的時候,只見蔣木將手里躥著火苗的血經往棺材上這么一搭…… 這一個動作,看得蔣正一下子一股子熱氣直沖腦頂,直直的嘔了一口血出來。 烏黑的血淌在胸口上,讓他步子也虛上了那么一步。 就這一步,被陛下的暗衛抓到機會,硬生生刺了一劍左腹,一個通透的血窟窿往外冒血。 蔣正赫然紅眼吊眉大喝了一聲,振聾發聵,氣勢攝人。 腳下的步子接上,再也不敢有慢頓之姿。 蔣木不為所動,只是在眼睛看著慢慢著火的棺材,嘴里又輕又慢地念著。 阿爹,親啟。 正月初一,鉤食小館被擒,被刑具鞭殺三日,身不能受,欲求爹爹救命…… 短短的一封小信,使得蔣正的路數越來越零散……這是,蔣木念的是蔣溫寄到邊疆的信! 蔣溫是他一手帶大,跟他一樣,不過十來歲就上了戰場,還斬過敵軍腦袋…… 蔣溫口里的‘身不能受’,怕是千奇百怪的諸多刑法,猶如那一幅幅各種受刑圖一樣…… 他的兒正生不如死! 他的爹爹,南息的太安公!現在被人毒死,還要被人焚棺―― “啊――” 一聲沖天吟叫,震的恨不得屋頂都要抖三抖。 嚇得蔣木步子一錯。 蔣正心已亂,再想沖出包圍怕是會分心!他有一些心已經掛到了蔣木身上。 導致他突出重圍的決心不在似剛才那一般堅定。 果真,亂了心的蔣正已然劍路不紊,錯漏百出,不消一會,折了十數人可算是將蔣正按在地上,卸了手腳…… 蔣正大敗。 本想著解決這些人不是難事,卻不想最終是被人按在蔣木的腳下! 蔣正一臉戾氣,暴怒的厲害。 就算是現在斷了手腳,他也想掙扎起身,一副要吃了蔣木的樣子。 蔣木走到蔣正身邊蹲下身子,看著這樣的蔣正他格外愉快,右眼的重瞳都泛著光,笑意非常。 蔣木看著他,就問了一句。 “施幼南都告訴你,回來晚了――你怎么不信?你如若在春日獵,太子殿下第一次牽扯到大長公主反叛時就出現,直接擁兵護主,或許蔣家還有救,太子還有救……” 這一番話,蔣木說的是言辭懇切,苦口婆心的樣子。 接著便是惡狠狠的責怪,語帶譏諷慍怒。 蔣木大喝:“你知道你在邊疆為了軍功害死了多少人? 不擇手段的去抓無辜的它族百姓當暗探,當敵軍,削首立功。彼時多少南息的士兵為此付出生命? 你竟然造假,說他們是逃兵,你知道你害了多少這樣的家庭?讓他們連坐受牢獄之邢,子女科考不得,好婚不得?上報真實的死亡數據,是不是因為太龐大了,陛下會怪罪?自損八百傷敵八百,蔣正你何時會做這樣的蠢事呢? 還好你做了,我這一卷指罵你造假他們死亡消息的萬民書都快寫不下了…… 哥哥在那里為禍,蔣家分支在這里仗著你的名頭賣官鬻爵,欺男霸女,殺人作兇無惡不作。 好在陛下眼里只有一個蔣家,所以,旁支做的這些,只會為陛下殺你們更加的錦上添花!” 話罷,蔣木都語帶笑意。 這個時候,老國公的整幅棺材都燒的三四尺高,熊熊的火光打在他們臉上,色彩倒是刺眼。 蔣正除了看著蔣木,他什么也做不了。 四肢的疼痛讓他半醒半暈,剛張嘴說的第一句話就令他咬到了舌尖。 他大汗淋漓,微散的頭發全都貼在臉上,還有不少血摻在汗里,一張臉花斑一樣,沾了許多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