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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被一層翳遮蓋了些,以致呦呦看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王舟:“陛下恭候多時,請吧――” 呦呦正要抬步,突然聽到馬車簾子被打開的聲音,她回頭。 賀拂明正看著她,眼中一片和色。 “雪大,路滑,你小心些。” 呦呦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跟著王舟就進了宮。 腰身挺直。 一身紅衣嵌入白宮之中,真是晃眼的厲害―― 呦呦去賀嘉佑宮殿外時,王舟先湊近瞧了瞧,說是殿中還有哪位大人在議事,要稍候一下。 她頷首,這是無礙的。 等得。 可是,她最后等出來的是蔣木…… 殿門一開,蔣木一身蔚藍官袍,黑靴,束的官髻,一直銀簪子挽著。 第一次見他將全部的頭發束起來,整張臉露出來,劍眉星目,臉型削尖,唇線抿著,正吊了點眉角。 顯得冷峻起來,雙目寒潭,深凝出彩。一身華光,不與世俗一般。 有一骨子從內散出來的威嚴與距離,一看便是那種心有城府,手有千里之感。 嘖,這樣的人立于朝堂之上,才是真正的歸屬。 蔣木見呦呦,一怔過后,原本談朝事的嚴謹松和下來,雙眼突然柔和看著呦呦,連著步子朝著呦呦走著。 王舟在殿門前,朝著呦呦喊道:“陛下有請。” 呦呦看著蔣木,卻朝著王舟點頭,“好,就來――” 她見蔣木渾身氣質不一樣了,和剛才那自散的威嚴相比。 現在就是以前那種溫溫和和不諳手腕的樣,將城府內斂起來,渾然有些小白似的。 這臉變的著實快了些。 越貼越近,眼睛里的星光柔色愈盛,像是要擁住她一樣。 二人相立對站,呦呦吊著眼角。 胸腔哼了一聲,才道:“我怎以前未見過你那種胸有溝壑的模樣?你看看現在,你這柔情的眼睛,真不似方才那般好看。” 蔣木愣著笑起。 “那有什么好的,我就喜歡這樣,如此坦蕩的見你。” 真是不要臉。 “坦蕩?嗯?” 呦呦上下掃視一番,有些帶有疑問的發笑。蔣木真的十分坦蕩,張開雙臂任她檢閱一般。 突然她冷音說,“今日我想與你下一局棋,等我吧……” 然后錯肩與蔣木擦身而過。 她想知道,蔣木到底還有多深……是一顆石頭要很久很久才見底,還是見不了底。 衣袍抖抖,整理整理去見賀嘉佑。 蔣木聽見這話,轉過身看著呦呦,那一席素色紅衣,白色的發帶襯得她實在單薄了些,也不知道冷不冷…… 一時間背影看的有些出神。 待殿門合上時,他才回神,眼中又是深凝起來,慢慢的幽光透出來。 下棋? 嘖嘖―― 他抖了都衣袖,邁起步子,穩重的踏出。 這是要看他的深淺…… 他眼光愈發深邃起來,有些焦頭爛額,這怎么瞞過去? 要是個好糊弄的,他還能糊弄一下。這呦呦哪是尋常女子,糊弄不過去阿…… 他蹙起眉,直覺的難辦起來。 但是腳下卻不是出宮,而是九方閣―― 這殿門才進,突然就覺得黑了些,光線沒有外面那般明媚。 不過和暖了很多。 她恭恭敬敬規規矩矩的按照子給父的禮節行的,賀嘉佑正一個人坐在上頭,指尖的公文一停,稍稍坐直抬起頭看她。 賀嘉佑見她這個禮,只是抬了眼皮,鼻息一嗤。 語調涼颼颼的。 “你要真知道身份,今日這事你便是大錯特錯。” 呦呦自顧自的起身,搓搓手,冷的厲害。 笑笑。 皮笑rou不笑的那種。 “她想嫁給我,這也算是了了她生前一樁心愿。” 賀嘉佑白眼一翻,額角繃得有些直。 “滾。” 呦呦連忙有些賠笑一樣的臉湊近,扒在案桌上。 “得令。就是走之前,讓邊徽子把解藥給我唄。” 這吊兒郎當的樣子真是有些沒臉沒皮,賀嘉佑見狀氣的腮幫子一漲。 伸出手,頭一遭的將呦呦臉給揪住,跟訓孩子一樣,有些惡狠狠在里頭。 “為了讓朕放心你出去自由活動敢吃下去,現在還惦記解藥做什么,直接毒發身亡算了!” 呦呦心想:不吃,就這點情誼,能出城都是天方夜譚。 但嘴上卻是:“怕你擔心我跑了不回來,我這樣好歹你心里安慰點,免得覺得我私自跑回東唐做太子去了忘了你。” 手上扣了扣奏折邊緣。 仰著頭正看著賀嘉佑,混不著意的眼眸正看這他的一舉一動,提前預知一下。 賀嘉佑沉靜的臉沒動,與呦呦對視。 彼此都想看出些對方的想法,但是都沒得逞。 呦呦一臉隨性不上心,有些痞氣掛在臉上,卻始終瞳孔幽深,巋然不動。 慢慢的,賀嘉佑覺得,這孩子心思太深,更加可怕的是讓人看不透。 他做了四十多年這個位置,自認看人沒幾個不透徹的,偏生這小一輩的盡出人才,屢屢讓他有些覺得自己老了。 賀嘉佑許久才張口:“還是晚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