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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還是兩名宮女一起將她架起來,扶到一處偏殿去換衣裳,烤火,喝了祛寒的茶才徹底的有些清醒。 都這還取暖了半個時辰,她才不打顫,略有神志的裹著厚厚的衣裳去九方閣。 一腳踏入雪中,依舊是瑟瑟發(fā)抖。 從小到大,還沒有這么畏寒過―― 剛才真是凍怕了!就覺得會死在雪地里一樣。 這是得了皇命的,她帶著人進了九方閣,卻也只能在院子里,不能進去…… 原本一夜未眠的呦呦一個人與兩具尸體關(guān)在一處,怕是沒什么好怕的。 就是殿里沒有了火盆,冷的有些徹骨! 她將殺人穿過的衣裳換了,換了一身潔新的青袍,寬大的披在身上…… 一夜之間,她似乎清瘦了許多。一個人坐在桌前,想在這一切。 李清辰應(yīng)該出宮了,安全了。 找不到他,她便可在賀嘉佑面前咬死不認(rèn)有兩個‘李清辰’,最多無疑就是一條情報線,折損個數(shù)百人性命罷了…… 突聞殿外一聲鶯啼,聽得那人叫到:“清辰哥哥……” 呦呦只當(dāng)是幻聽,這個情景下,賀瓔魚怎么會來。 直到她久久沒有回音,外頭又響了一聲:“清辰哥哥,你沒事吧?我能看看你嘛?” 這下子才是真切的聽清楚,是賀瓔魚來了,真的來了。 呦呦倏然起身,將茶盞都帶翻了,碎在地上。 外頭的賀瓔魚聽見聲音,忙前幾步,又急喚了兩聲。 呦呦不動,只是在想她是怎么進來的。 按理說,現(xiàn)在賀嘉佑是不該允許有人進來與她接觸,以防帶消息出去才是…… 賀瓔魚……她口中碾著這個名字。 無疑,賀瓔魚能有法子進來,自然是能幫她的,只是這樣一來,就是利用無疑了…… 呦呦感知殿內(nèi)一片昏暗,黑的她莫名的習(xí)慣,從未從這樣的黑暗里走出來過,融入的十分和諧。 只是賀瓔魚的聲音就像這房間的一處窗戶,突然亮了些。 她能從這道窗子里走出去,但是要破窗! 呦呦想著,賀瓔魚那么好,如果還用她的這份赤誠情誼,她著實有些于心不忍…… 外頭接連喚了幾聲,呦呦沉了沉嗓子,有些嘶啞,滄桑。 “你走,不該來。” 話里話外盡是疏離,抗拒。不想賀瓔魚沾染這樣的事。 呦呦突然想著那日她來送的請柬,算算約莫快到了婚嫁的日子。 這來的就不該! 院子里有人,呦呦便大聲說到:“謝郡主給本王遞婚請消息,本王屆時怕是去不了,晚些時候給郡主補一份大禮。” 聲音比之剛才的要洪亮些,也好叫人知道,他們并無什么多余的情愫。 賀瓔魚一聽,眼睛一紅,唇角哆嗦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顧念她的聲譽。 想著,突然有些不管不顧起來,沖著就到門上拍了起來。 “你出來,今日我不見著你一面,我就不走。” 賀瓔魚這個舉動著實瘋狂了些,外有的兵官看著都被引得側(cè)目,心里打起話鼓。 那跟著賀瓔魚的婢子,最貼身的那位,直接就暈了過去…… 譽王怕是要活剮了她! 呦呦心里矛盾,一面想不讓賀瓔魚沾染,一面想用她救自己…… 兩廂糾斗的思緒讓她站在桌子邊筆直。 聽著,聽著賀瓔魚的聲音就像是勾引人心神的一段香,慢慢慢慢的往里陷…… 她晃動的邁出了一步。 眼睛瞪的有些大,看著門,一番掙扎下,她又走了一步…… 腦子里有一種聲音在嘶吼,讓她停住。 讓自己別拉扯賀瓔魚,就這一件事情,對賀瓔魚以后會有不小的改變…… 可是腳卻一步一步扎實的朝著門口走去。 在路過紀(jì)祁遲的尸體旁,她還特意的停住,將衣擺往下掃了掃,沾染了一片血跡…… 走到門口,呦呦站在有些發(fā)蒙,一手撐住了門。 呼吸平穩(wěn)的可怕,雙眼如墨,又黑又沉。只是門上的手掌用力頂著,依舊在斗爭著…… 門外聲音變輕,輕柔起來,但是帶著一種鼻息,似風(fēng)寒? “李清辰?” 呦呦閉了閉眼睛,額角因為思緒不定漲起來的青筋緩和許多。 一臉淡漠,形如往常。 她輕輕說:“是。” 賀瓔魚在門外,第一次覺得沒有開窗的殿里有那么黑,黑到一道人影貼近,都只能看到人形的輪廓!什么也看不見…… 就想是同一片天空下,這里光明,那邊晦暗,一門之隔,猶如天地。 賀瓔魚聲音發(fā)抖,“你還好嗎?出來我看看你。” 呦呦一邊沉默,一邊抬起手,在發(fā)絲里將右手指尖在一處發(fā)絲粗細的刃上一劃,血流出來…… 她在左手掌心里寫了四個字,然后右手蜷曲來,縮進衣袖。 “你走遠些,我出來……” 呦呦聲音也變得輕起來,恍若不可聞一般。 感覺賀瓔魚不把這聲音捧在掌心,落在地上就會碎一般。 死氣濃厚。 呦呦深深呼吸一聲,心里對著門外的賀瓔魚就說了句簡單的抱歉。 聽著步子挪到了院子里,呦呦才打開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