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木頷首，聲音輕慢：“我是來找辰王殿下的。”

    阿阮抬步要走的腿收回來，“辰王殿下？你是何人，他豈是你想見便能見之人。”

    蔣木從懷里取出一份黃色碟紙，上面清楚的寫明，蔣木是辰王的書童，即日起照顧辰王的學(xué)識(shí)這一塊。

    還有王舟的印，與蔣家家主安國公的印。

    阿阮抬頭看著蔣木，小心翼翼地將碟紙還給他。

    “此事我即可匯報(bào)給殿下，你先跟他去見辰王殿下。”

    阿阮隨手指派了一人帶路，帶著蔣木去見辰王。

    自己則去了廚房，告訴賀拂明這件事。

    賀拂明像是預(yù)先知道一般，只是‘哦’了一聲了事。

    阿阮在這里無用，正要走，賀拂明叫住他。

    “喏，將這個(gè)碗送去給辰王。”

    隨后一指，一件普通的白瓷碗落入阿阮眼中。

    他不明所以，卻照做了，拿著碗，就走了。

    完全沒有禮節(jié)的模樣，賀拂明也不在意，眼睛看都沒看他。

    只是認(rèn)真的看著粥，輕輕攪動(dòng)，看著溫度下魚片。

    呦呦躺著，睡不著，傷口還是在絲絲的疼，一口一口的濁氣吐納著。

    聽見門聲，她側(cè)目望過去。

    蔣木。

    她只沒好氣的說了句，“你來的倒是快。”

    蔣木沒作聲，只是看著床上躺著的呦呦。

    被子被她雙腿夾著，側(cè)臥一邊，正壓著傷口，白色褻衣上還有些淡薄的血跡。

    有些刺眼。

    這個(gè)睡姿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改

    一手抱書，一手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走過去，將手上的書放至一邊，水遞給她。

    呦呦目瞪口呆，磕巴地說：“你竟然能放下手上的書”

    蔣木握著杯子的手發(fā)硬，白色如玉的皮膚上捏的有些泛青。

    右眼的重瞳有一圈淺灰色散開，有些奇異的樣子。

    呦呦頭放正，看著頭頂上的紗幔。“我不渴。”

    蔣木不想與她這般生分，卻又說不出來什么話，只好尬聊。

    “謝你昨夜為殿下的所為。”

    呦呦白眼一翻，腦袋偏向他，氣息不善：“你我之間的話題就只有賀拂明？”

    眼見蔣木一片難色，顯得局促不安，她嘆息一口。

    問道：“那你給我說一下你是怎么處理李侍郎那個(gè)弟弟的？讓施幼南這次計(jì)劃失敗的？”

    給了蔣木一個(gè)階梯，免得二人相處如此隔離疏遠(yuǎn)。

    蔣木捏著水杯，掌心溫溫的。

    “他的鞋我用的石墨油浸染過，因喜著黑衣，衣擺處也有石油墨，不易察覺。

    我讓五皇子身邊的一位侍從在他身上撒過白磷，走不了多久便會(huì)自燃。加之有石墨油，燒起來異常迅速。”

    呦呦聽著，點(diǎn)點(diǎn)頭。

    贊嘆道：“好手段。”

    呦呦枕著雙臂，頭偏向蔣木：“我發(fā)現(xiàn)你玩火，玩的挺好呀。”

    聽到這話，蔣木腦袋深深的垂下去，看著膝蓋。

    當(dāng)年詐死，也是制造的火災(zāi)，佯裝遁走。

    她見蔣木是這番模樣，有些蹙眉，問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是這樣容易害羞的人？跟你的主子一樣。”

    蔣木腦袋抬起來一點(diǎn)點(diǎn)。

    “賀拂明？”

    話帶疑問的腔調(diào)。

    呦呦說：“虧你跟隨這么久，真是白看他了。”

    蔣木眸子有些灰白色，嘴張張：“他從未接觸過女子，這七年，我沒看過”

    這話說的她是一愣，算算賀拂明有16了吧，一般男子他這個(gè)年紀(jì)都該有妻，有妾了。

    竟然沒接觸過女子他實(shí)在想不到這是什么情景。

    目光與蔣木交錯(cuò)一下，還是覺得，蔣木與她說話好費(fèi)勁。

    生疏得不行。

    二人的距離，遙不可及一般，可是明明是在對面。

    突然，蔣木輕音，宛如和風(fēng)細(xì)雨后的溫煦朝陽。

    說道：“以后有事你找我，不要自己一個(gè)人去。”

    語調(diào)輕緩，頗為擔(dān)心的模樣。

    這樣軟綿的語氣，這是來到南息六年，第一次聽到蔣木與她是這個(gè)口吻。

    像極了七年前在東唐，等她回家一樣的軟綿。

    呦呦別過頭，不敢看他。

    心里只是波瀾起伏。

    覺得不能在蔣木面前跌面兒，才惡里惡氣說道。

    “我們棋逢對手。你能的，我也能，你不能的，我也能。要你何用？”

    如此反問，蔣木自是不能反駁。

    她是厲害，下三濫的鬼招數(shù)花樣百出，真正拿得上臺(tái)面的不多。

    但是，夠她活下來了。

    畢竟她的環(huán)境不一樣，從幾歲開始，都要開始想著如何存活，只有歪招學(xué)的快。

    像他這樣看書的學(xué)習(xí)，速度太慢。

    因?yàn)橐獙W(xué)的，要悟的，太多。

    但是歪門邪道那是一點(diǎn)就會(huì)，故此她不愛聽先生的話，總有自己一套道理。

    本性卻是善的。

    他突然不知怎地，渾然的問了一句：“你，殺過人嗎？”

    呦呦無意識(shí)的“恩”了一聲，然后細(xì)思。

    聲音清脆的說：“想殺我的，我自然要還回去。不過我一般都是借刀殺人，我手上沒有沾過人命。”

    然后她稍微側(cè)了點(diǎn)身子，趴在了蔣木面前。

    疼的她抽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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