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
這話輕飄飄,見怪不怪一樣。 賀秉修鼻息濃重的“嗯”了一聲。 “是嗎?讓卜績去他府上看看,有何異樣。” 剩下的話就不必說,互相都是心知肚明。 如果有異常,殺無赦。 反正他在眾人中也是不受重視的那一個,死不死都無所謂。 可能父皇都想不起來還有這一個皇子。 今日要不是他護送受傷的辰王,他都想不起來還有這一號人。 一個紫袍,臉皇子服色都不許穿的皇子。 輕蔑的哼了一聲。 然后賀秉修嚴肅的問了一句,“今日辰王遭受刺殺這一件事兒,你怎么看?” 施幼南抿著嘴,不輕易的開口。 好一會才說。 “暫時看不出是誰做的。不排除是他國細作刺殺辰王挑起東唐與南息的戰爭,但我卻覺得,東唐動手的幾率也大……” 然后看了一眼賀秉修,繼續到。 “李侍郎袖子里的紫玉私印是我們發現想轉移陛下視線借用了辰王名號。但這枚印出現,也是一波人想辰王殿下死,或出事所為。可辰王一旦在南息出事,對我國朝野必有影響。” 賀秉修附議。 目前,辰王不能出事。 現在朝局雖然穩固,但南息海岸小國六年前才戰敗,聽說最近又有勢起,怕什么時候有所作為。 內地外疆還有一位大將軍現在統領四陣兵力,兵將大權在握,內地部分地處兵力欠缺,施幼南說過,這位將軍不能留。 他多次勸諫,可惜無用…… 父皇執意放權,信任他。 最不可信的,居然是他,是一國太子! 賀秉修越想參的人,可能爬的越高,他越看重的人,可能越被父皇貶遠! 他因為母家過于繁盛而被父皇不信任,十分委屈! 長而久之。 賀秉修變得越來越暴戾。 私下愛折磨人,聽人慘叫,以此發泄。 賀秉修此時想到父皇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還有幾日前連讓兩席的恥辱。 突然積羞成怒,變得怒從心起,瞬間爬滿面部。 先前和順,寬宏雅量的溫雅公子消失。 變成了一位隨時易怒的太子殿下。 施幼南此時依舊平靜,比剛才面對賀秉修更加平靜。 性子涼涼淡淡。 眼神都不抬,就知道發生了什么。 輕輕給賀秉修再滿了一杯茶水,卻被賀秉修一掌捏碎,茶和血水混合,流進茶盤里。 “殿下,莫怒,皇位一定是您的。陛下不過是害怕安國公與將軍,蔣家已經無人入仕,已經是在保護你。” 賀秉修突然起身,將茶盤掀翻在地。 猛地抓住施幼南的前襟,紅著眼睛問道。 “為什么封了本宮為太子還任由我被朝臣難堪,本宮為自己辯白,怎得還成了心胸狹隘? 幼南,你告訴我,為什么本宮外戚強大不是我的助力倒還成了我錯的源頭?” 施幼南見慣了賀秉修這個模樣,輕輕拍撫賀秉修的背部。 溫聲細語,猶如鬼魅吸魂。 “殿下,陛下只是怕你的風頭,勢力蓋過他,這些不是您的錯。是陛下懼您。” 賀秉修突然身形一震,頭有些失力,靠在施幼南肩上。 大口大口喘氣。 心中卻不信這些話,卻又是信的…… 他最敬仰這位父皇。 他勇猛,明斷,所有好的詞語都能用在他這位父皇身上。 他給南息帶上了一個更好的盛世,門不閉戶徹夜尚可。 賀秉修自小立志就是想做一位同他父皇一樣的君王。 帶領這南息,過更好的生活。 可惜的是,他這位父皇每每在他擁護的時候,退避他的擁護。 凡有朝臣參他細微之處,那都是大罪,輕則罰俸,重則訓斥禁閉。 實際,他無過錯。 這么些年了,他小心翼翼,不出差池,也有人能逮到他的錯處。 衣冠不整都能在早朝上一番訓斥。 更遑論其他。 “如果沒有外公(安國公),沒有舅舅(護國大將軍),你說,本宮會不會好些?父皇會不會不再這么對我?” 施幼南沉默不言。 許久,才蠅頭小哼,“不會。” “安國公是關鍵,但是不全是。因為前朝的舊臣遺留下來的,幾乎都以安國公馬首是瞻,除了宣平公顏家。 這樣說,新臣加舊臣,朝堂上一小般的人,是安國公,是太子的人。您說,陛下,懼不懼?” 賀秉修沉悶的聲音有些委屈。 “可是本宮又不反,懼什么。本宮不還是在乖乖聽他的話嗎?既沒有戕害手足,又無折殺大臣擴充自己的勢力……” 他仰慕父皇就跟修仙之人仰慕真仙一樣,那種崇拜與跟隨。 還好沒有做…… 做了的話,太子與皇后頃刻間便會被廢。蔣家一族也會淪為叛國賊,被誅殺。 施幼南知道太子對父親的仰慕,這位偉大的父親則是他的執念,像他一樣偉大的執念。 他要恢復施家三十年前的榮耀,就要成為太子面前最大的功臣,一手推他上位,打破先帝的旨意,重令他們施家后世能入仕為官,而不是光禿禿繼承一個爵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