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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木斜瞇著眼睛,這些東西可價值不菲,加起來算,偏遠點的鎮子十七八個加起來,都抵不上這些裝束。 又低下頭看書,看的認真細致。總歸是她人生死,何必執著。 呦呦沒有時間活下去,他同樣也沒有時間可浪費。 大不了報答她的收留之恩便將竹箋寫的漂亮些吧。 那些個婢子將呦呦帶到里間換衣衫,他則認認真真的看完手中書卷的每一個字。 火堆里的火發燙,燙的他出了片刻的神,腦子一片空白。 小半個時辰,她出來了。 一身鵝黃里袍,繡著精美的暗紋,絞著龍獸,威嚴莊重。 不穿外袍,不束發髻,不戴飾品,左不過是這里還有一個他這樣的外人。 一件里衣,其實也就夠了。 衣裳是男裝,且華貴非常。 江木不動神色的看清,她替一位同她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參加正式的宴席,宴席上應該不安全,不然這樣榮光歡聚的時候本尊為什么不能親自去。 呦呦雖然心底不耐煩,卻還是自愿的。應該與雇主達成過什么協議。 江木將視線深埋在書卷里,走神皺眉。 想不通一個七歲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原因能讓她心甘情愿做這樣的事情。 隨時都可能,沒有明日! 呦呦走近,幾乎整個人貼在江木背后,歪下腰,看了看江木手中的書。 不禁,“嘖嘖嘖,這些書你天天看,有意思嘛。” 江木背后一襲溫熱的身軀靠近,低垂的頭發掃到他的頸項,有些癢癢的。側目,抬首,兩人幾乎臉貼臉。 二人皆怔住,第一次怎么近距離接觸…… 呦呦眼里,是江木的臉。 有些稚嫩的臉龐,眉眼卻異常穩重,胸有溝壑一般的能動人心機。一眼就像能看到人心底一樣。 呦呦笑起來,眼睛里灌入星河,璀璨至極。 江木清淡的開口:“我是為了活著。” 呦呦一下子面孔冷下來,不笑了,神情嚴峻。“我不看書怎么也能活著?” 江木哼笑,“切,我們活法不一樣。你需要活命,我需要活功名。還有,你明日不要再去和混混一起四處野了,冷得很。” 江木繼續看書,完全不打算理她了。呦呦聽見“明日”二字,心里一酸。 直起身子,望著江木背影怔怔出神。 還望著我活著的,就只唯你一人…… 江木來了不過一月有余,卻跟個太陽一樣,有時候在她不那么陽光明媚的時候照亮著她。 她不需要多的,只需要每日回來這個住所,“家”門口能有一個人真心實意的等她回去。 這,就足矣。 還好,七年了,她一個人在這里七年了,終于來了一個江木。 呦呦準備出發,跨出去的第一步,呦呦在心里跟自己說。 我會活著。一定要活著。 整個小臉在茫茫冬日萬物凋零之際,透出勃勃生機與堅信不疑。 幾位婢子安靜的等候,等待呦呦走近,才行禮。 從里走出一位婢子,徐徐福身,行個大禮,恭敬的將她請出去。 跨出門拿一刻,呦呦將頭扭回屋里去。 “等我――” 然后便是一陣悉悉索索,馬兒一聲鳴叫,緊接著是車轱轆碾壓的聲音…… 她徹底走了。 愿你安好。江木心里默默祝愿。 心里記著,一個月里,她這是第三次去,“送死”。 這輛不惹眼的馬車在城里繞了兩個不大不小的圈兒。 不知道多久,馬車才停下。 車身一抖,呦呦迷迷糊糊的甚至不清醒。 “公子,請。” 呦呦在馬車里睡得迷糊,等聽到這樣的軟語溫調時。 心里才慢慢如撥云見日般清明神識,一下子眼中精光大盛,神氣滿滿,布滿著小心翼翼。 整個人,一下子老成起來,大了好幾歲。 筆直的坐起身,昂揚端坐,理理衣衫。 沉著嗓子:“嗯。” 車外的婢子聽著聲音后才打起簾子,恭敬的屈身。 “公子,請——” 呦呦昂首挺胸的站穩,端出威嚴,慢慢走下馬車。 又是不認識的地界兒。 心道:又換了一處。 呦呦謹慎的四處小觀望一番,前頭街道熱鬧的厲害,離這里數丈之遠,仍然能傳聲至此。這位于繁華的街角,又是不打眼的進進出出,倒是好地方。 婢子弓著腰身,雙手托著她手臂下馬車。 一進門。 迎著她走了小巷穿至隔壁屋坊。 這邊一頭剛扎進去,立馬十幾個婢子直接涌上來,給她正正經經的沐浴更衣。 呦呦心探,確實,她的身份不能見光。故此次次神秘。 一邊不能見光,一邊偏將她放到大庭廣眾之下。 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她這位“母后”。 一番細細擦洗之后,婢子給她重新穿著新衣。 鵝黃色的里衫,金線絞著各色祥瑞龍獸。 緊接著套了一件月白色袍子,色澤是清淡,紋繡依舊是暗繡,大團的滾云中翻著蛟龍。 扎好發髻挽好一個小玉冠。 整個人素雅,華貴,端方。 呦呦每每摸著這樣順滑柔軟的料子,心里的感觸就良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