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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啊。” 顧徽彥看著林未晞,眼中是了然的笑意。林未晞不肯服輸,強行犟嘴:“我當時只是覺得奇怪,所以才讓宛月將酒壺取過來看,后面的事情我又不知道。王爺,要是某件事你只聽了一半,你對后面的事情不好奇嗎?” 顧徽彥笑了出來,仿佛沒有看穿林未晞的壞心,她真的只是好奇,才問起高然一樣。顧徽彥說:“后面的事情沒什么意思,你沒必要知道。你只知道類似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就是。” 林未晞當然也不想聽后續,她真正想提點的是,顧呈曜受罰了,高然做錯的事更嚴重,她不用嗎? “那……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其實顧徽彥對如今這位世子妃十分不喜,心思惡毒,偏偏還是很下作的陰毒手段,若是她心狠手辣有勇有謀,顧徽彥反而要高看她一眼。可惜沒有,全是一些誣賴女子私通、栽贓陷害的下作伎倆。顧徽彥能接受陰謀詭計、六親不認,但是對魍魎伎倆卻很反感。 可是人是顧呈曜自己娶的,能怎么辦?高然做了什么,加倍罰到顧呈曜頭上就好了。人總是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顧徽彥說:“凡事我只和掌權的那個人清算,他們內部如何處理我并不關心。” 也就是說,他不會管高然任何事了。 林未晞聽到后并不意外,這就是燕王的行事作風,早在順德府的時候她就見識過了。那時林勇的封賞被扣押的厲害,甚至金書鐵券也被那個狗縣官私吞了,然而顧徽彥得知后什么也沒說,他沒有對一眾嚇得要死的縣城小官做出絲毫懲罰,他只是直接寫信給張首輔。 現在這次也是一樣,顧徽彥不會罰高熙,他只會把賬累積到顧呈曜頭上。至于顧呈曜回去后如何對待高然,這和顧徽彥有什么關系? 林未晞突然有點好奇,她咳了一聲,裝作不經意地問:“王爺,你到底罰了世子什么。今日世子妃問起,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顧徽彥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沒什么,略施小懲,算不上大事。” 這還只是略施小懲……林未晞咋舌,她半開玩笑地說:“那我真該多謝王爺了,我當初那樣胡鬧,王爺也沒對我施加懲罰。” 顧徽彥失笑:“你哪能一樣。” 這不是林未晞第一次從顧徽彥口中聽到自己是特殊的了,林未晞不知不覺就笑得驕縱自恃,她說:“王爺,世子妃在娘家住了好幾天,世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連今日世子妃回來,他也沒有露面。今日在英國公府我沒好意思說,世子對世子妃,是不是太過冷淡了?” “他們夫妻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若是有了矛盾就來找你,夫妻冷戰也來找你,你哪來這么多功夫。” 話雖這樣說,可是兒子和兒媳鬧得不好看,哪一家不是婆婆出面圓場,罵完兒子再去哄兒媳。林未晞內心也是不想管的,可是她還有些遲疑:“我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管,這樣好嗎?” “這是他們應該的。”顧徽彥雖然還笑著,但是眼中突然透露出些許意味深長來,“你怎么這樣關心他們夫妻的事?” 林未晞得了燕王親口特赦,正開心著,猛不防聽到后面這句問話。她流光溢彩的眼眸頓了一下,隨即混若無事地繼續挑櫻桃:“我畢竟是他們的長輩,小輩夫妻失和,長輩怎么能不關心呢?” 顧徽彥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信也沒說不信。林未晞怕顧徽彥翻舊賬,趕緊轉移話題:“王爺,我今日去英國公府,路上遇到了一個十四五的少年。他記憶特別好,對數理敏感,膽子也大,我看只要有合適的機會,他日后成就必不會低。” 這件事情顧徽彥也聽屬下說了,有人敢沖撞林未晞的馬車,怎么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只是顧徽彥沒料到,林未晞對這個人的評價這般高。 顧徽彥壓住原來的話,轉而問:“你很欣賞他?” “對啊,聰明又勤奮的人才誰不喜歡。” 既然林未晞喜歡,顧徽彥反而不好下手了。顧徽彥心里浮現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林未晞對英國公府的事也太過關心了。他問:“天底下天資出眾的人數不勝數,勤勉堅韌的寒門學子也渺如星辰,你為何獨獨在意高恪?” 當然是因為他也姓高了。具體的理由林未晞沒發說,只能笑了笑,含糊道:“合眼緣而已。哎,王爺,你怎么知道他叫高恪。” “回答我的問題。” 林未晞心里咯噔一聲,她舉止不變,但是臉上的表情很快變得兇惡:“你兇我?” “沒有。” 林未晞哼了一聲,撇過身子不說話,只留給顧徽彥一個背影。顧徽彥無奈了,只能哄之:“既然你不喜歡,那我不問就是。燕地屬臣家有天分的孩子還有許多,如果你喜歡,我改天讓他們夫人帶進來給你解悶。” 林未晞順利過關,她順勢放軟了神情,說:“不必這么麻煩,我只是看到聰明的孩子,很喜歡罷了。” 顧徽彥心中一動,若有若無地試探了一句:“王府里如今確實有些沉悶了。讓他們的夫人多帶著孩子來走動,給王府添些生氣也好。” 話題突然談到孩子身上,林未晞心神凜然,臉上的笑馬上冷淡下來。這不是方才刻意裝出來的生氣,而是發自真心的,從內而外的冷清。 林未晞終于意識到燕王在試探她。試探她什么,對世子之位有沒有覬覦之心嗎?林未晞不想談這個話題,她本能地抗拒可能聽到的結果。而顧徽彥見林未晞神情冷淡,以為她不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