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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立刻呼嘯而入,帶著雪沫的空氣將燈罩里的蠟燭吹得跳動不已。顧呈曜站在風口,看著窗外寂靜的天空,泛著冷光的雪地,佇立不動,良久出神。 顧呈曜的書房亮著燈,若從這里往北走,就能看到燕王府最大最富麗的那個院落里,也燈火不息。 “太簇居兌為太簇門,陰德居乾為陰德門。右一將,行得水,黑幡幟旗,是為景門。”顧徽彥解釋完后,問向林未晞,“這樣說你聽懂了嗎?” 林未晞抿著唇盯了許久,最終絕望地搖頭:“沒有?!?/br> “守山閣此書涉及人謀、陣圖、祭文、雜占等十卷,若沒有奇門遁甲的基礎,聽這些確實有些吃力?!?/br> 林未晞心想,她何止是吃力,她是完全聽不懂。 林未晞已經后悔了,有這點時間,她和燕王說點什么不好,為什么非要給自己找罪受? 但是燕王卻是一個計劃縝密、做事嚴謹的人,他覺得雖然學生基礎有點差,但是他多換幾種辦法,一定能把林未晞講懂。所以顧呈曜去書架取了另一本書,打算從奇門遁甲開始給林未晞講起。 林未晞一看到那沓厚重的古書就開始頭痛,眼看顧徽彥將書放在桌子上,就要轉身另外拿筆過來,一副講不通不罷休的架勢。林未晞慌了,她顧不得顏面,趕緊直起身越過桌子,緊緊抱住顧徽彥的腰身:“王爺,外面已經很黑了,我們休息一下,做些別的好不好?” 第59章 撒嬌 顧徽彥和林未晞二人起居處擴建了書房, 里面的擺設當然也要跟著置辦。從前耳房空間小,書桌是細腳平紋的窄桌,現在書房擴大,桌椅自然也換成了雕紋精致的紫檀方桌。顧徽彥坐主位,左手邊放了張精巧的云紋圈椅,林未晞就坐在這里。顧徽彥剛剛從從書架上取了書回來, 剛放在桌角, 正打算轉身去取筆墨,冷不防被林未晞抱住。 “王爺,外面已經很黑了,我們休息一下, 做些別的好不好?” 林未晞微微抬起身體, 正好抱住顧徽彥的腰身。男人的腰腹不能隨便摸,顧徽彥身體僵硬了一下, 反射性地掙了掙, 而林未晞感覺到顧徽彥的動作, 越發用力地圈住。 顧徽彥低頭,就看到林未晞兩只胳膊圈在他身上,寬大華麗的衣袖被捋到一半, 露出一截細膩纖細的小臂。林未晞手上堅決不放松, 抬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顧徽彥和林未晞對視幾秒,最后是顧徽彥退了一步:“好吧, 暫時休息一會?!?/br> 林未晞大大松了口氣, 她的神態變化太明顯, 顧徽彥一絲不了落看了個正著。顧徽彥肅起臉,說:“放手,坐好。” 林未晞“哦”了一聲,規規矩矩地坐回座位。她衣袖重重疊疊太過繁復,一時掛在臂彎,沒有滑下來,林未晞并沒有注意到,她好奇地去翻顧徽彥方才拿過來的書,只是翻了兩頁,她就撇了撇嘴,再也沒興趣了。 林未晞烏發雪膚,即使小臂也是欺霜賽雪,修長勻稱,線條殊為優美。晶瑩細膩的小臂隨意地搭在烏黑的檀木桌上,竟然有著難言的美感,極其容易讓人想入非非。顧徽彥居高臨下地看了兩眼,沉穩地開口:“把袖子放下來,坐姿要端正。” 林未晞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袖沒有整理好,她心里嘆氣,燕王果真清正嚴肅,眼里見不得一點亂。他這樣注重秩序的人,恐怕和她在書房里待的每一刻,都在忍耐吧。只是燕王重諾,這才不得不忍她罷了。 林未晞突然就覺得很喪氣,顧徽彥看到她越來越低沉,心里不由反省,他莫非還是講得太過艱澀了?為什么林未晞看起來這樣愁? 書房里氣氛有些尷尬,顧徽彥在書桌邊站了片刻,心中自嘲,果然,即便正在男人體力和智慧的巔峰期,他和這種年輕鮮活的小姑娘還是沒有共同話題。到底還是他老牛吃嫩草了。 林未晞見氣氛不對,顧不得心里吃味了,趕緊揪了揪顧徽彥袖子,一手撐著下巴,仰起頭對顧徽彥說:“王爺,這些兵書理論對我來說太難了,你要不和我說說瑯山戰役?” 瑯山、定襄兩戰間隔很近,是顧徽彥的成名戰,亦是顧徽彥戰神之路的開始,此后掌軍近二十年,未逢敗績?,樕胶投ㄏ宥鹨惨虼顺擅?,成為全天下每個年輕將軍上陣前,必然研習的典范。 瑯山之戰被翻來覆去幾乎碾成碎末一樣研究,即便林未晞這種閨閣女子都聽說過,每個從軍之人都能說上兩句,而對于顧徽彥來說,這就更不是問題了。顧徽彥倒沒想到林未晞竟然好奇起他十六歲時的一場戰役,這比兵書還簡單,顧徽彥坐下,隨手拿過一張紙,大致還原了瑯山一代的地形,就給她說起這一戰來。 林未晞立即變得興致勃勃,相比于艱澀難懂的兵法理論,顯然林未晞更感興趣的是燕王。她當日提起兵書也是為了和顧徽彥有話可說,燕王的經歷和過去,這才是林未晞真正想知道的。 談起具體的戰役就生動形象許多,也不像奇門遁甲一樣難以理解,而顧徽彥又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他聲音清朗,條理分明,況且作為這一戰的親歷者,他才是最有資格分析這瑯山戰役的人,各方面細節遠非紙上談兵之人能比。林未晞聽得入神,不知不覺間,仿佛時光倒流,她當真站在了黃沙漫漫的戈壁,親眼目睹著一場大戰的發生。 顧徽彥很照顧她,林未晞膽子也大了起來,時不時詢問一些問題。窮文富武,兵法權謀從來都是壟斷資源,世上不知多少人偶得一本兵書便喜不自勝,卻又苦于無法入門,若是被他們得知林未晞竟然被名戰的指揮者親自教導,還能這樣面對面問問題,恐怕半數人都得嫉妒的跳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