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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然驟然回神,手心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rou中。顧呈曜那日之后被燕王懲罰,具體怎么罰內院無權得知,高然只知道顧呈曜的功課一下子繁忙許多,平日幾乎面都見不到了。現在顧呈曜更是要干脆住到書房里,高然能理解男子的上進心,她也愿意支持。但是這種支持僅限于讓顧呈曜一個人清苦讀書,而不是拋下她這個妻子,帶著其他女子朝夕相伴,紅袖添香。 卜mama攔住高然的人,還打發云慧過去書房,他們的齷齪心思真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嗎?高然氣得不輕,她胸脯上下起伏,最終還是忍下這口氣。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里是古代,三妻四妾是尋常的。反正她才是正妻,暫時忍一忍這些賤婢,別讓顧呈曜對她生出意見來才是大事。等日后她生下了兒子,地位穩固之后,可不是由著她隨意處置這些賤蹄子么? 高然好容易平復了心中的氣,她看著眼前攤開一片的孝經,頓生煩躁。誰耐煩抄這些封建糟粕,除了浪費時間還有什么用?女子學習琴棋書畫便是為了嫁人,現在她已經是高嫁了,還看這些做什么?有這點時間,高然忙著出去參加宴會,和官太太交際,以及盯著顧呈曜身邊的鶯鶯燕燕。 高然頓了頓,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耽誤了。她叫來陶mama,附耳低語。陶mama了然,過了一會,一個人從燕王府角門出去,朝英國公府的方向而去。 景澄院里,林未晞總算把前來稟事的管事都處理好,她坐回自己的起居室,宛星連忙往林未晞腰后塞了塊軟枕,宛月也遞了熱茶給林未晞:“王妃,您忙了一上午了,喝杯茶潤潤嗓子吧。” “嗯。”林未晞接過茶,抿了一口,問,“佛堂那邊,那位還沒抄完?” 說起這個,宛月的表情都有些怪了:“只比昨日多了一卷。” 林未晞放下茶,她都有些匪夷所思了,她承認她當初罰高然時有私心,卯著勁兒讓她抄一百遍,可是孝經不到兩千字,便是次數多了些,二十天了還抄不完嗎?林未晞本來預計的時間是半個月,女眷犯錯,禁足兼抄書半個月是很正常的事情,這個懲罰力度也剛剛好,省得年底走動的時候高然不在場,多事的人又說她苛待兒媳。可是林未晞實在沒想到,高然抄了二十多天,從月初抄到年關,竟然還沒出來。 這就尷尬了。年底各家各戶開始走動,許多夫人來王府串門,只見林未晞不見高然,難免要問一遍,僅是這幾天,林未晞就和人解釋了好幾遍,世子妃之所以不在,是因為她在屋里給燕王抄孝經。 反正丟臉的是高然,又有燕王做擋箭牌,林未晞十分坦蕩地說了實話。高然書法不過關,一百遍孝經抄不完,能怪林未晞嗎? 堂堂國公府的女兒,燕王府的世子妃,筆跡不好看就算了,連基本的工整也做不到。基本功疏忽到這種程度,林未晞都替高然丟人,十來年的功夫,高然學了點什么? 林未晞眉梢輕挑,并沒有掩飾自己眼中的譏誚,宛月也覺得世子妃實在有些不像樣子,但是這種話不是她能說的,宛月只能轉移了話題,說道:“王妃,今日二十三了,從今兒起王爺便能休沐,不必再去上朝了。” 不知不覺,都二十三了。林未晞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站起來道:“今日休沐,王爺不必待在宮里議事,現在恐怕要回來了。我去外面看看。” 宛星哎了一聲,著急地說:“王妃,你今日一上午都在給下人分派事,腰都僵了,你先歇一會再出去吧。” 林未晞已經快步走了出去,聲音混不在意:“用不著。” 燕王府正門,顧徽彥剛從宮城回來,帶著人往王府里走。跟隨在他側后方的是趙潛,另一邊是周茂成。 趙潛也是跟了顧徽彥多年的老將了,他早就聽聞燕王大婚,但是身在外省,無緣參加,只能托了人將賀禮送到京城。現在年末回京述職,趙潛借著這個機會終于能來燕王府,親口對顧徽彥道一聲“恭喜。” “王爺,屬下恭喜您新婚萬福。六月份聽到的時候屬下便想來給您賀喜,只是邊塞庶務繁雜,一直找不到機會脫身,直拖到現在才找到機會赴京。” “這沒什么。你盡心守著關城才是正經事。” “屬下明白。屬下生怕辜負王爺所托,一刻都不敢放松。”趙潛說著感嘆起來,“屬下之前便總覺得您獨來獨往,雖然雷厲風行,但難免有些孤寂。現在您娶了新王妃,實在是了卻我等老臣多年的一樁心事。” 往常無論是多么相熟的將士老友,只要說起續娶王妃的事,顧徽彥的臉色總會冷淡下來。趙潛本來已經做好了準備,結果他卻發現顧徽彥并沒有喝止,臉色看起來還很柔和,趙潛大吃一驚,下意識地看向周茂成。 周茂成了然,接話道:“王妃姝美心善,待人也誠,王爺和王妃感情甚為融洽。” 周茂成是在沾血的土里打過滾的人,能被他評價為“待人誠摯”,可想而知這是多么高的評價。趙潛越發驚異,他看到顧徽彥對此并沒有不悅的神色,顯然當真覺得自己的新王妃十分完美。趙潛驚訝,便將心中的好奇問了出來:“還不曾拜見王妃,只是不知王妃是哪里人?” 按照方才對這位王妃的高度評價,趙潛的這個問題實在是很尋常。可是沒想到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奇怪,顧徽彥走在前面表情看不到,可是周茂成卻用力咳嗽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