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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鶴,你不必勉強自己,雖然你學東西學得很快,可若是論內修你還是太稚嫩了,欲速則不達,你不必勉強的。” 莫云鶴搖了搖頭。 他想要盡早將這些事情都做完,這樣等到他再見到莫云曦的時候,他就能以一個光風霽月的形象出現在莫云曦面前,他就不會再給莫云曦帶來任何危險了。 窗口處傳來了敲擊窗框的聲音,因為每次都是莫云鶴放走這兩只鴿子,所以鴿子來時也會到莫云鶴這里。 “這來得可真是時候。” 玉竹嘟噥著從那兩只鴿子身上取下信紙。 “先放著吧,等處理完傷口再說。” “等一下……” 莫云鶴用微弱的聲音叫住了玉竹。 “我想聽……” 玉竹看了一眼莫然,見對方同意了才展開信紙。無非是一些日常記錄,最近江潭又做了很苦的藥,茯苓給菜地除草的時候拔掉了菜苗被江潭訓了,山里什么花開了,又多了一只燕子在檐下筑了新巢…… 信念完了,莫云鶴身上的傷口也縫完了,莫然開始在上面涂抹消炎止血的藥膏。 “看樣子小曦兒在那里過得不錯啊。” 莫然一邊給莫云鶴上藥一邊說道。 “不過你這個哥哥過得倒是挺慘的。你還寫回信嗎?” “桌子上……小箱子里……” 莫然依言打開了箱子,里面整整齊齊放著幾沓紙,一邊是莫云曦寫的信,另一邊確是一些像話本摘抄的小紙條。 “你不會每次都用這些東西回信吧?” 莫然拿起最上面的兩張紙條,在這兩張紙條里,莫云鶴最近剛做了一件懲惡揚善的大好事,還結識了新的朋友,快意恩仇,很是灑脫。 這算什么? 說是敷衍,但是莫云曦的信件又都被保持的那么好,一看就知道收信人很珍惜這些信。 說是上心,誰會用話本選段給人當回信啊? 莫云鶴趴在床上點了點頭,同意了莫然的說法。 不然該怎么辦呢? 莫云曦不喜歡他說想她,所以他就把思念藏在心底,不再訴諸言語。 莫云曦希望他能多結交朋友,能夠活得多姿多彩,所以他就把那些殘忍的事情都藏在心底,編出一段段故事來,讓莫云曦看到能讓她開心的東西。 這樣的話莫云曦就不會因為覺得無聊而不再寫信給他了。 在這一刻,莫然又一次覺得自己已經老了,看不懂現在孩子們想的都是什么了。 算啦,隨他們的便吧,自己也搞不明白這些孩子都在想什么了。 就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又傳了半年的書信,莫云曦看到莫云鶴的世界越來越熱鬧了,便在新年之后逐漸減少與莫云鶴通信的次數,莫云鶴雖然很想問一問,但他怕莫云曦會說因為厭煩了所以不再想要寫信了,莫云鶴便只能拿著那些日漸簡短的書信獨自思索。 終于,又是一年草長鶯飛時,莫云曦再也沒有來信。 幾個月來一次的信鴿帶來的都只是江潭和茯苓的信,莫云曦的名字出現在字里行間,莫云鶴再也沒有辦法通過書信去感知莫云曦。 他很害怕,害怕莫云曦會就此消失。 他寫了很多信,懇求莫云曦給他回信,可是那些信就像石沉大海一般,莫云鶴的箱子里再也沒有新的信件。 直到有一天,江潭給莫然寄去信件,說莫云曦在那里生活的很好,甚至都開始忘記在桃源渡的伙伴了。 忘記在桃源渡的伙伴。 小曦兒已經忘記我了嗎? 莫云鶴感到惶恐,他想要立刻趕到江潭那里,叫莫云曦不要忘記他好不好。 可是…… 莫云鶴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他身上全是血,臉上也有血,面前橫七豎八倒著尸體,就像是畫上畫的地獄一樣,莫云鶴就是從地下爬出來的惡鬼。 不可以,不能讓小曦兒記住自己這個樣子。 莫云曦想要用衣袖擦干凈臉上的血,可是衣袖上也都是血,血越擦越多,像是永遠都擦不掉了一樣。 不可以,他還要去見小曦兒呢,不能這個樣子去。 莫云鶴一邊盡力擦著臉上的血,一邊快步向自己在此地的據點趕去。 他要回去洗澡,把這些血都洗掉,這樣才能去見小曦兒。 別丟下我。 相比于莫云鶴這邊的凄風苦雨,莫云曦那邊就好多了。 雖然不給莫云鶴寫信她還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但是每天逗貓逗狗,下河摸魚,吃吃睡睡,倒也能彌補一下內心的空缺。 與莫然的教養方式不同,江潭倒是很鼓勵莫云曦多出去走走。在種下千里香,經過半年的觀察之后,江潭調了自己手下最厲害的護衛來保護莫云曦,這樣莫云曦就可以時常下山玩耍了。 莫云曦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一個走丟了的小孩。那孩子站在街邊哭得很是傷心,看年紀應當和莫云曦一般大。 “你是誰家的孩子啊?你爹娘呢?怎么就你一個人在這里?” 在孩子剛開始還不理會只是哭,后來莫云曦哄的時間長了,又見莫云曦與茯苓和自己年紀相仿,這才慢慢止住了哭聲,抽抽搭搭地跟莫云曦說話。 她說她叫徐夢澤,本來今天是偷偷跟著哥哥出來玩的,結果人一擠就跟丟了,她又不認得回去的路,心下著急就在路邊哭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