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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打岔,”許惠茹嗔怪一句,“我剛說到哪了?” 趙辛年拿著杯子站起來,笑嘻嘻道,“你還是別說了,再說下去,我們衛老師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說著,她沖身旁的衛晏然笑了一下。 衛晏然和往常一樣話不多,但眼底也帶著笑意,他拿著杯子站了起來。 “行,那媽就不說了,”許惠茹往前舉了下杯子,“咱們干杯吧。” - 晚飯過后,老趙給衛老爺子撥了視頻通話,大家坐沙發上又聊了一陣。 快八點半的時候,老爺子得上床休息了,大家才掛了視頻。 老趙夫婦在客廳廚房忙活他們的事,趙辛年則拉著衛晏然去了房間。 房間很亂,各種復習資料滿天飛,趙辛年這幾天一直忙著考前沖刺,根本沒時間收拾這些。 “坐。”趙辛年把椅子上的幾本教材隨手撥到地上,騰出位置給衛晏然坐。 “不先收拾嗎?”衛晏然問。 “一會兒再收拾吧,”趙辛年往自己床上一倒,“我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一樣,不太真實。” 衛晏然彎腰撿起了趙辛年剛才丟地上的教材,“哪里不真實?” “哪里感覺都不真實,”趙辛年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就像昨晚這個時候我還在和你看書背單詞,今天卻能這樣和你沒有負擔地聊天了,這就很不真實。而且以后也不用再寫卷子,不用再背單詞,不用再看知識點……” 趙辛年的聲音慢慢弱了下去,后面的話像在自言自語一般,衛晏然也沒應聲,看了眼桌上亂糟糟的草稿和習題冊,過去幫趙辛年理了起來。 房間靜謐著,只有紙張傳來的很輕微的沙沙聲。 趙辛年在床上放空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從不真實感里回過神,她睜開了眼睛,翻身坐起來。 書桌旁,衛晏然正背對著她站著。 房間的光線直直地傾瀉下來,照得衛晏然周身都帶上了溫柔的光暈,他個子高,背影修長,理資料的時候微彎下身子,趙辛年在背后靜靜地看著他,都忘了出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衛晏然把桌上的東西理得差不多了,打算把一些草稿紙拿去丟掉,轉過頭時就見趙辛年已經坐起來,正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他看。 衛晏然微怔了一下,問:“怎么了?” 趙辛年看著他,只搖頭,慢慢翻身下了床。 “這些還有用嗎?”衛晏然拿起那疊寫滿步驟的草稿紙,問,“要是沒用就丟掉了。” 趙辛年走到書桌邊,看到桌面已經擺放整齊,上面放著一沓課本,一沓試卷,還有一沓衛晏然平日里列的知識點,出的習題冊,還有他專門為她寫的復習計劃…… 不知怎的,趙辛年忽然就有些酸了鼻子。 那些有溫暖燈光,有安慰話語,還有衛晏然陪在身邊但卻一直沒來得及細細體會的夜晚,就這樣過去了。 以后不用再抽背,不用再做習題,不用再背知識點……但好像也不會再有那樣的夜晚了。 趙辛年轉過眼,眼神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動,她拿過衛晏然手里的草稿紙,說:“別丟好了,我想留著。” 說著,她低下頭,一滴眼淚毫無征兆地落在了草稿紙上。 衛晏然看著,抽了桌旁的紙巾,問,“怎么了?” 趙辛年搖頭,淚眼朦朧間,她看著草稿紙上被暈染開的數字,忽然想起了去年十月二十六號那天衛晏然給她買的草莓蛋糕。 有了這么一個開頭,記憶開始紛至沓來。 趙辛年記得那天她也哭了,因為AB分班的表格,因為徐敏跟她說,很多事不是你想就可以了的。 但就在那天,衛晏然回來了。 他忽然出現在了樓梯口,像是算準了一樣。 她考了倒數第一,覺得自己是條咸魚救不起來了,但他說,明年我們一起去宿江吧。 他開始列計劃,列知識點,開始每天陪她聽課講課寫題目……像是永遠不會厭煩似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拉著她。 在紜水的時候,她聽到老媽和大伯母的對話,覺得自己差勁透了。 但衛晏然告訴她,你是不擅長學習,但這不是差勁。 他總會在很多重要的時刻給予她很及時的溫暖。 并且在所有人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沒有任何閃光點時,他會說,你有很多優點,比如做飯很厲害,性格很好,還會哄身邊的人開心。 …… 時光是溫柔的,但同時也是殘酷的。 它總在不經意間悄悄溜走,讓人忽視了它的存在。而在某天,當你忽然回過頭望時,它又讓你發現,那些當下并不起眼的瞬間,其實才是最美好的。 趙辛年慢慢抬起了眼。 在這樣一個寧靜的夜晚,她看向衛晏然的眼睛,終于開口了。 “衛老師,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你。” 房間溫和的燈光下,衛晏然微微一愣,看著她,像是沒反應過來。 “你是我見過最最溫和最最有耐心,也是對我最最好的人,”趙辛年還帶著鼻音,一字一句認認真真地說,“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考去宿江,也不知道最后會不會辜負你的付出,但我真的很想跟你說,你很好,真的很好,你是我遇到過最好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