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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辛年從小到大,看過很多種情境下衛晏然不同角度的側臉——有他專心寫競賽題的,有他認真教她做作業的,有他拼樂高,有他笑著,有他蹙眉,還有他生悶氣的……但唯獨沒見過他睡著時的側臉。 趙辛年一時新奇,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然后就想到了蘇冰瑤剛剛說的四個月。 趙辛年其實一直以來都沒去細想過高考之后和衛晏然會如何。她只知道自己答應了衛晏然會考去宿江,就一定會去努力,但宿江對于目前的她來說,依舊是一個比較遙不可及的夢。 但因為這個夢的終點是衛晏然,所以她一定會全力以赴。 趙辛年盡管大多數時候不愛動腦,不喜歡琢磨事情,但對自己的認知還是比較到位的。 她并不覺得自己和衛晏然很般配,有時候甚至覺得如果不是因為上天額外的饋贈,把衛晏然意外地帶到她身邊,以她咸魚的本質,絕對碰不上像衛晏然這樣的人。 衛晏然就是一份珍貴的禮物,這在趙辛年很小的時候,就有這種意識了,所以她一直都很珍惜和衛晏然之間的感情。 尤其是在衛晏然也為她付出了很多很多精力和時間后,她更覺得自己要好好地、切切實實地去努力。 努力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只是就目前而言,這個努力暫時只能停在好好學習,好好考個好分數的層面,至于其他的,只能等以后。 趙辛年望著衛晏然的側顏,默默想著。 - 大巴開了近四個鐘頭,才到紜水鎮。 老趙一家下了大巴后,又坐上了趙辛年姑丈——大軍的車,然后驅車往家方向開。 車里,老趙坐副駕駛位和大軍聊著天,許惠茹和衛晏然坐窗邊位置,趙辛年則坐他倆中間。 石子路開得有些抖,衛晏然習慣性閉上眼睛,過了有一會兒,耳邊傳來聲音。 “你要看鴨子嗎?”聲音小小的。 “我早上跟你說的大池塘馬上就要出現了。” “只有拐彎的這幾秒能見到,你不看肯定會后悔。” …… 衛晏然就在趙辛年絮絮叨叨的聲音里,睜開了眼睛,但沒有馬上望向窗外,而是側眸看了趙辛年一眼。 趙辛年此時正全身貫注地盯著窗外,因為太過專注,她眼睛睜得溜圓,嘴邊那顆小虎牙半露在外面,臉上的梨渦若隱若現。 衛晏然看著她。 趙辛年嘴里還在念著什么,眼睛卻一下都沒敢偏,一直等到車子終于要拐過彎了,她連忙抓起衛晏然的手臂,興奮地喊道,“鴨子!鴨子!你快看!” 衛晏然這才移開視線,跟著看過去。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灣清澈的水池,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池面上還有十幾二十只大白鴨在愉快地撲騰嬉戲著,整個畫面和諧而美妙。 “年年還是這么喜歡看楓水灣的鴨子啊。”大軍聽到趙辛年激動的聲音,笑呵呵地說了一句。 “是啊,”趙志海應著,也順便往窗外瞧了一眼,“剛坐大巴過來就在那說了。” 車子很快繞過楓水灣,趙辛年看完鴨子,心滿意足地靠回位置上。 “年年,聽奶奶說你這次期末考試進步很大啊。”大軍往后視鏡看了一眼說。 趙辛年一聽姑丈這話,看鴨子后的好心情瞬間沒了一半。 “姑丈,還沒到吃飯的點呢,你就開始提成績。”趙辛年嘟囔著。 “怎么進步了還不讓提啊。”大軍訝異。 “跟人聰聰比起來她這進步就屬于蜻蜓點水。”趙志海笑著解釋。 大軍聽明白了,安慰道,“年年,那咱不跟聰聰比,就跟自己比。” “我沒想比,”趙辛年撅撅嘴,從零食袋子里拿出一袋手指餅干,“但一會兒到家,大伯肯定要比的。” 趙辛年每年回老家最怵的人就是她大伯了。大伯身為家中長者,說話向來有些威嚴,加上逢年過節他貫喜歡用一種長輩的姿態在飯桌上和孩子聊成績,這就使得趙辛年更怕他了。 “大伯那是關心你,讓你平時多用點功。”趙志海從小就敬重他大哥,每次不管誰提到和大哥有關的事,他都是先設身處地地為大哥說話。 “而且你想想看,你自己成績是不是差了點?我和你媽平時念叨,你還老不聽,要不是還有大伯說說你,指不定你現在就成什么樣了。” 趙志海一板一眼地說教,趙辛年聽習慣了,也沒費勁去反駁什么,只嗯嗯啊啊地應著,然后抽了一根手指餅干給衛晏然,自己沒精打采地咬著一根。 “也就你成天給大哥說好話,”倒是許惠茹聽不下去了,幫趙辛年反駁道,“年年成績差是沒錯,但大哥每次數落完他做什么了嗎?我問你。” “我正說年年呢,你又摻一腳。”趙志海說歸說,但和許惠茹說話,語氣還是弱了下去。 “什么叫我摻一腳,”許惠茹不愛聽了,調子立馬拔高了兩個度,跟趙志海就事論事地辯,“像大哥那種動動嘴皮子的話誰不會說啊,但說了有用嗎?年年成績不是該差還是差,還老打擊孩子自信心,我平時反駁大哥你還不樂意,況且我要像他那樣去說聰聰,他愿意嗎?” 許惠茹一張嘴噼里啪啦的,趙志海自知說不過,只好拿退而求其次的話來搪塞,“我懶得跟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