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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悲悸,抱著他的腿大哭:“郎君,你被該死的高氏和大娘子氣得中風了呀!” “中..中風,快來..來人..請!請…大夫!” “我還…還要領兵..做..做官…不..不能…中!中風…” - 都督府中一片混亂。 官兵在都督府里進進出出,整個益州城中大大小小的大夫都被抓來了個遍。 推拿,針灸,一遍又一遍。 古道西身上都快扎成篩子,也不見半點好轉。 古藺諶平靜地站在門口,看著父親忽然愁白的頭發,還有眼歪口斜的臉,不明所以地笑了一聲。 他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放肆,笑著往外面走了。 那方小院子熱熱鬧鬧,閣樓燈火通明,他站在院門口沒進去。 這還是他這么久以來,第一次來抱香閣。 以前這里都是安安靜靜冷冷清清的,古藺蘭帶著她的侍女和婆子住在這里。 自從她不見之后他才知道,原來沒有人惦記,是這個滋味。 以前回家總能見到那個身影在不遠處靜靜看著他,等他,現在都沒有了。 他孤寂地站在抱香閣外,忽然耳后傳來破空聲,他回頭,一只特別肥的小肥貓撲向他,在他脖子上撓了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直流。 他剛準備伸手掐死它,另一邊一顆小石子打在他眼皮上,不重,但是眼睛敏感,他一下就捂著臉,生理流淚。 肥橘快速地逃到草叢里,古藺蘭在草叢里貓著,捂著嘴巴偷笑。 活該! 壞人! - 不知是欺負了小姑娘心虛還是什么,這晚周遺昉睜著眼睛睜著睜著就睡著又做夢了,夢是連續的,接著上次的夢境,是上輩子發生的事。 他還記得夢中時活活氣醒的事,一想到小花妖還要繼續受委屈,他胸口急劇起伏。 他不知她此時有明確目標,根本不在意高氏的挑釁。 古藺蘭此時沒理會高氏的挑釁,她抬起頭故意掠過她,仿佛剛剛的一番話沒過心里去,一向眼神柔和的眼睛這次卻堅定地看著面前的古道西。 高氏見她不搭理自己,調過臉去翻了個白眼。 古藺蘭道:“女兒此番不為別的,是想問一下冒然換了新娘,父親可對靖王府做了解釋。” 古都督本就因替嫁一事有些心虛,火氣一下子熄滅,觸到古藺蘭的目光竟然微閃著躲開:“這是自然。” “父親是如何說的。” “……我”古都督一時羞于啟齒。 古藺蘭微微一笑,她發現自己并不生氣,也沒難過。 或許是徹底知道這府里沒有人是向著她的,所以一開始就沒想過他們會處理大娘子,也就不會為此難過。 但犯錯的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負責。 眾人新鮮地看著這個往日斯文淡雅的二娘笑了,第一次不再是抿著唇很溫柔卻笑意不達眼底的那種笑,她笑得鮮活真切,眼睛彎彎的,好看極了。 然而看著她這個笑,有人卻心頭發涼。 高氏直覺不好,正要阻止她,可擋不住古藺蘭率先開口。 古藺蘭撇了一眼故作鎮定傲首以待的高氏,道:“女兒沒別的意思,只是嫁入王府后不免會有好事之人來問起,女兒問清楚些免得應付時與家里的說辭有出入。” 古都督點點頭沒多想,負手應她:“為父說大娘福薄,婚前生了怪病多方尋醫問藥也不見好,恰巧果燃道人云游到此,直言大娘姻緣淺薄,命格不好,只能以佛門正氣養身,我迫不得已讓你代她出嫁,靖王府回信感念為父一片愛女心,也同意了。” 古藺蘭溫柔的眼神里含著隱蔽的嘲諷,她沒想到父親為了大娘能撒謊說將果燃道人請來。 古藺蘭笑容溫順明艷,她紅唇微啟,兩片柔軟的唇瓣如紅艷的玫瑰花瓣,明明聲音溫婉,吐露出的話卻讓在場的人內心一陣冰涼。 誠懇道:“既如此,我與夫人娘子們解釋時便道艷娘jiejie身弱,如今已皈依佛門在大石寺旁帶發修行,此生青燈古佛以祐平安。” 古都督嘴唇蠕動了幾次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他和古藺蘭說的也不是托辭,當年果燃道人云游到益州都督府確實為大娘批過命,說她此生姻緣緣淺。 可他沒想到一向軟骨頭的二娘會拿到明面上說,二女換嫁本就是經不起推敲的事,若有心人要查一查,早晚會發現端倪,他與高氏本打算等幾年風頭過了再給大娘說一家門第低些的郎君,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大娘子艷娘不太聰明,她眨了眨眼覺得古藺蘭說的和爹爹說的沒有什么不同,古藺蘭最好老老實實出嫁別給她耍什么花招。 這家主早晚是二郎的,古藺蘭一個外嫁女還是得依靠家里,惹她艷娘不高興就是惹了二郎不高興,二郎若不高興她就是一個沒有家族支持的人,到時候看她在王府怎么抬頭。 艷娘剛想對古藺蘭威脅敲打一番,余光卻瞧見自己母親高氏眼神惡狠狠地盯著古藺蘭仿佛要從她身上咬下一塊rou來。 艷娘不知所措,只聽古藺蘭道:“就是苦了艷娘jiejie,為了性命著想此生不能再嫁人生子,只能待在尼姑庵里,未免夜長夢多,父親當早日將jiejie送去庵里才好。” 艷娘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尖叫著撲過去要打她:“你說送誰去尼姑庵,誰不能嫁人?你胡說!小賤人,我撕爛你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