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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翅時藏在翅膀底下的小竹筒露了出來。 原來是只信鴿。 在話本子里,只有神秘的組織才會偷偷用信鴿傳遞消息。 巨人屋里總是有鴿子到訪,前幾日他在家都會捉了鴿子,那是在取信吧。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信。 重要的信就意味著不能被別人看見。 巨人現在是她的好朋友了,作為好朋友,一定要為對方考慮。 古藺蘭捏著拳頭,強迫自己忘了害怕,勇敢地從溫暖香濃的茶盞里站起來。 好姑娘應該知道投桃報李。 - 冬日日頭短,下值時間早,周遺昉的馬車行到坊門外時申時還沒過。 馬車還未拐進坊門,遠遠就看見巷子里停了一輛華麗繁瑣的香車,繡幰如云,掛著公主府的牌子。 紅葉不在,隨侍的小廝換了一個,青衣小廝默默收緊了馬韁,側頭與車內低語:“阿郎,公主的車架在前面。” “不管。”冷淡疏離的聲音從車廂里響起。 不知是公主府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邊,還是他們本身就一直關注著坊門口。 周遺昉的馬車一動,香車就掉頭過來了。 離得近了,香車驟然停下,一陣香風襲來,厚厚的繡幰被人從里面拉開,李麗娘從里面鉆出來,腰間的香球晃蕩。 她笑著站在路中央逼停周遺昉的車架,踩著人rou梯上他的馬車,一腳踹翻駕車的青衣小廝,罵道:“不長眼睛的東西,沒看見本縣主嗎。” 她不滿地皺了下眉,橫推開質樸的樟木車門,怪道:“雪舟哥哥,真是的,你家的門房一點眼力價兒都沒有,我都乘著姑姑的寶馬香車來了他們也不放我進去。” “你可得好好懲罰他們。” 周遺昉冷冷看了她一眼,不搭理她。 李麗娘想置氣,可看到他不悅的神色又憋屈地憋了回去。 這不是當年任她欺負死也不敢吱聲的小男孩兒了。 況且他現在如此出色,在世家、權貴圈里炙手可熱,多少女郎愛慕他,想要嫁給他。 那又如何,這世間的好男兒只能配她李麗娘。 李麗娘咳了咳,昂著高貴的頭顱,可眼睛卻偷偷往下撇,偷看他的表情,嬌蠻道:“是父王和姑姑允我來小住幾天的,你難道敢違抗姑姑的命令嗎。” 周遺昉挑眉:“哦~?” “所以呢?” 李麗娘面色不善,沒忍住踢了一腳他面前的矮幾。 矮幾下的小箱攏被踢落到兔皮地毯上,各色的繡花的手帕灑落一地。 李麗娘勃然大怒:“哪來的那么多女子手帕,你是不是有相好,藏了女人在府里!” 鑲嵌著寶石的軟底繡鞋踩上手帕,不斷碾壓。 周遺昉看著她目光一寒,李麗娘沒有來地打了個冷顫,心底生出怯意。 她是不是做錯了。 明明知道對面這人已經不是能被她隨意折辱的私生子。 周遺昉目光里的寒意轉瞬即逝,忽然漫不經心地笑了:“表妹說笑了,既然是母親的吩咐,就隨我進府吧,有沒有女人,何不自己親自看看。” “表妹覺得呢。” 第9章 獻寶 你是我的好朋友 “這還差不多。” 酉時后日入山巒,雞雀歸巢,沒有了一丁點太陽,屬于北地晚間的寒冷才真的來了。 下值的官員慢慢多了起來,好幾個都圍在坊前賣地瓜的攤子前,紅地瓜烤出了蜜,絲絲甜意在空氣中飄蕩。 李麗娘趾高氣揚地下了車,指揮著奴仆抬箱子進府。 寶馬香車后跟著兩車行李,上面都是她的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少卿家剛大采辦了一番回家的女主人。 周遺昉斜著眼睛看了一眼烤地瓜的小爐子,頭也不回地回家。 李麗娘見他走,連忙笑臉追上去,拉住他袖子。 “雪舟哥哥,我住哪里。” “我聽姑姑說,你這宅子大得很。那我要住得離你近些的,我住你旁邊的院子好不好。” 太陽一落,天就灰了。 府上小廝舉著桿子將燈籠取下來,灌滿燈油點燃燈芯又掛上去。 暖紅的光打在他英挺的鼻梁上,長翹的睫毛陰影拉出一條優美的弧度,為他涼漠的神情添了絲暖意。 然而說的話卻一點不暖,反而氣人得很。 他紅唇動了動,沒什么耐心:“沒地兒。” 李麗娘臉色瞬間沉下來:“你什么意思,是你邀我進府的。” 周遺昉好笑:“可沒邀請你住下來。” “你若真要住我也攔不住你,這樣吧,紅葉走前倒是收拾了一間屋子,你若不怕四不避風,鼠蟻橫行,你盡管住。” 李麗娘高貴的腦子快速轉了一圈,直勾勾地盯著周遺昉。 她才不信。 “陛下豈會送座破舊宅子給你。” 周遺昉不置可否,大笑著離開,看也沒看她一眼道:“你不介意那就住進去吧,先說好,我可沒有多的仆人給你,青葉她們將你帶過去便走。” 高挑的身影融入清寒的松竹,茂密的參天松山和竹子遮住了他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見。 李麗娘輕嗤了一聲,得意地笑,滿臉紅暈。 看著周遺舫身影消失不見,她轉頭收斂了笑,斜眼睨著青衣小廝,語氣囂張:“還不快點帶路,多晚了,餓到我你擔待得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