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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卿,”一番沉思后,商嘉年也冷靜了許多,言道:“有話不妨直說,這里只有你我二人,又何必再費事兒兜圈子打啞語?” “好!”陸九卿將端在手中的茶杯往茶上用力一放,倒也喜歡這爽快。 他詭秘的笑道:“你想保住老侯爺的名譽,而本世子想保住自己人的名節。” 商嘉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絕不會在楚妤的身世上做文章。” “不只如此。”陸九卿一雙黑眸陰鷙的凝著對面之人:“上次所說的和離之書,還請侯爺盡早寫好,著人送來。” 商嘉年臉色難堪了下,全京城的人都知楚妤當年是被自己休出平陽侯府的,如今又改說成和離,這不是打自己的嘴巴子么! 不過想到多年前,老侯爺在時,也有幾回交鋒時明明可以有法子掣肘國公,可硬是生生給無言的敗下陣來!當年他并不懂是為何,明明勢頭正好。 如今,卻是明白了。看來這封信,便是爹身上的那根軟肋吶…… 沉了許久,商嘉年終是一咬牙應了下來:“好!我明日便派人給你送去。” “不過這封信,本侯今日也要收回!” “呵呵,侯爺說笑了。”陸九卿說著往椅背靠了靠身子,使得與對案之人相望時呈睥睨之貌。 “本世子與侯爺的這樁買賣,可是需要彼此長期制衡的。你若要拿走這封信,某日反悔又當如何?這是妤兒的一張護身符,本世子自然不能給你。” “你!” 商嘉年心下雖怒,但稍后又細想了想這邏輯,倒也沒錯,最終妥協了下來:“好!只要楚妤還活著,本侯量你也不敢拿這封信興什么風浪!” “哼!”隨著一聲冷笑,陸九卿直接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商嘉年,眸色狠厲:“興風作浪,不一直是你的拿手好戲么!” 商嘉年滿眼忿然,緊跟著也站起身,張了張嘴剛想說什么,卻又被陸九卿搶了先。 “既然‘買賣’談成了,便也無需多費唇舌了,本世子時間金貴的很,就此別過吧!” 說罷,陸九卿邁開大步往門外走去,甚至沒給商嘉年留出說一句告別話的功夫。 *** 月影婆娑,樹影斑駁,清幽的杜衡香氣在一片淡淡檀香中脫穎而出。 聞著這熟悉的味道,楚妤緩緩睜開眼睛…… 許是怕她夜里突然醒來會害怕,故而屋子里始終點著燈,只是那燈添的遠,只有淡淡的光亮暈過來,卻不會刺眼。 帳子里層的輕紗合實著,但外頭的厚緞半敞著,楚妤掀開輕幔坐在床沿兒,四處尋了尋想要找更漏,卻是沒有找著。 聽到屋里有動靜,守在門外的丫鬟便直接輕推開門進來了。 那丫鬟淺淺行了個常禮,問道:“楚姑娘,您醒了。” “嗯,現在什么時辰了?”邊問著,她仍四下里尋摸。 “回楚姑娘,眼下戌時正了。” “都這么晚了……”楚妤也沒想到自己這一睡,竟直接睡到了晚上。 如今三四個時辰睡了下來,再繼續悶頭睡也不是,大晚上的起來活動也不是…… “對了,世子……他走了?”楚妤遲疑了下,還是問了出口。 “沒有。” 一個沉磁有力的男人聲音,搶在丫鬟開口之前便已發出了。伴著這句話走進屋的,正是陸九卿。 楚妤怔了下,立馬不自覺的將棉被往上扯了扯,然后見陸九卿自那燈亮處漸漸走向自己,越來越近。 “下去吧。”他沖正跪地行禮的丫鬟吩咐了句。 “是,”丫鬟轉身剛想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回身兒,謹慎問道:“世子,燈可要點亮幾盞?” 之前暗著是因為楚妤睡覺,而此時人醒了,她理當將燈點亮,只是剛剛還未來得及,就遇到世子遣她下去。這會兒不請示顯得沒規矩,請示了又怕世子是想在此休息,那便顯得自己沒眼色了…… 當下人難,永遠猜不準主子此時心里想的是什么。 陸九卿頓了下步子,口中還未說什么,丫鬟就從他那濃重的鼻息中判斷出是自己多嘴,有些惹煩他了。 “不用了,下去吧。”他的語氣依舊平淡,只是說話時微微蹙了下眉頭。 “是。” 丫鬟退下后,陸九卿才又走了最后兩步,坐到床邊兒的繡墩上。 他伸手用手背輕輕覆在楚妤的額頭上,之后神色釋然:“還好,大夫說你若是郁結不散,夜里可能會生熱。” 第112章 楚妤坐在床上被他這樣摸著額頭, 總覺得有些不自在,見他試完了還不趕緊把手拿開, 便自己伸手去推了下。 口中邊淡淡說道:“別擔心了,我沒事。” 陸九卿露出一絲玩味的壞笑,順勢捉住她那來推自己的手,一只修長的大手緊緊將其包裹在掌心中。半認真的凝著她道:“還好,手也不涼。” 楚妤自然知他是有意捉弄, 只是眼下也懶得去開什么玩笑, 只問道:“這么晚了, 怎么還不回府?” “尋常去看你時,不都是這么晚了才正熱鬧么?” “可那是在醉花閣……” “可我只是想看你。” 楚妤頓了頓,心道陸九卿這是鐵心要跟她拗個過來過去么?便笑著道:“可你把我從那兒接出來, 不就是想讓我過尋常女子的生活?尋常女子這個時辰早已閉門謝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