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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有很大可能是被我父母拋棄的孩子。是我的哥哥。 他本該和我一樣,在父母的關愛下健健康康長大,會為升學煩惱,會結交很多朋友,會和爸爸一起癱在沙發上打游戲,會穿上mama熨好的正裝去公司面試。 可他卻在我享受這一切時,經歷了世間最黑暗的事。 于是,他將我也拉入了黑暗。 我是如此恨他,怨他,但我知道,自己斗不過他。 所以我現在只能盡一切可能,把我們之間早已扭曲的關系努力掰正。之前遭受的種種屈辱,暫且吞進肚子里。 還是有一線希望的,一定有的。 如果不想被黑暗吞噬,就只能自己化身光明。 人類處于絕境時,永遠無法想象自己能夠堅韌到什么程度。 這些本該令我崩潰發瘋的事,因為發生在幽林深處,竟也可以咬牙承受。 與世隔絕的不僅僅是我的身體,還有我的思想。 李碎思考了很久,神情猶豫:這樣你就會乖乖待在我身邊嗎? 我拼命點頭:再也不會離開你。 反正撒謊又不會死人。 好。李碎終于點頭。 我微微松了口氣,頓覺筋疲力盡。 肚子叫喚著提醒我應該進食了,然而我毫無胃口。 李碎從背后抱上來:餓了吧?我煮粥給你吃好不好? 我彎起手肘撥開他,怒目而視:你剛答應過我什么來著? 連抱一下都不行?李碎皺眉。 不可以,正常兄妹是不會擁抱的。我嚴肅道。 你騙人。李碎,一個堂堂變態殺手,居然沖我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我頭皮一麻,脫口而出:滾! 李碎似乎被我嚇住了,呆愣在原地。 我咳了咳:呃,meimei都是這么兇哥哥的。 所幸李碎沒跟我一般見識,低著頭默默煮粥去了,像一只被主人呵斥的小狗。 那之后,兄妹不可以這樣成了我的最新口頭禪,每天都要重復八百遍,還好之后幾日李碎收斂了很多。只是每一晚,當我洗完澡走出衛生間,他都會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投向我,一直盯到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警告他自重,他則一臉無辜:我又沒做什么。 氣氛融洽時,我問過他為什么要叫李碎這個名字,他說姓是頭目給的,碎字是他自己起的,寓意他破碎不堪的人生。 見他神情落寞,我安慰道:也可以理解為碎碎平安的碎嘛。 李碎的表情更復雜了。 我偶爾會想起辛然,不知她是生是死。放走她后,我的人生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個被殺手囚禁的人質變成了被哥哥囚禁的meimei,恐怖片變成了倫理片。現在的我一頭兩個大,已經無暇顧及她,只能聽天由命。 不久李碎又從外面買了好幾套新衣服回來,甚至還有幾樣名貴化妝品。 我聽說,女孩子都喜歡這些。李碎一副向我邀功的神情。 我豈能讓他如愿:誰造的謠?本女孩子一點不喜歡。 李碎蹙起眉頭:我又做錯了嗎? 我不理他。 沒有自由,打扮得再漂亮有什么用?還不如買點吃的回來比較實際。 李碎垂下眼眸:哥哥給meimei買東西也不可以嗎? 我嘟囔:可以倒是可以。 他馬上將大包小包的衣服塞到我懷里:那穿給我看。 我勸自己要忍,得罪了他可沒有好果子吃。 換上一件連衣裙,大小居然正好,比他第一次買的那些衣服合身多了。我先是疑惑,然后猛地意識到,自己渾身上下都已被李碎摸遍,他當然知道我的尺碼了。 我頓時羞憤不已,想立即脫下這件裙子扔進垃圾桶,卻聽見李碎在一旁輕笑:渺渺真好看。 我冷眼瞥他:講話要摸著良心。 我可不會被隨便夸一下就心花怒放。 李碎認真凝視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好看。 他還真是什么瘋話都敢講。 那你是瞎了。我翻了個白眼,轉身想進衛生間把裙子換下來,卻被李碎一把抓住胳膊。 李碎將我拉近他,眼里帶著責備:不準你貶低自己。 這人真的管很寬! 實話實說罷了。我故意跟他抬杠,我可沒你那么好命,遺傳的全是爸媽優點,其他平平無奇的地方則都丟給我了。 說罷我頓覺不妥,剛出生就被父母拋棄叫好命?小小年紀就被迫接受慘無人道的殺手訓練叫好命? 我心亂如麻,暗罵自己口不擇言,肯定又會惹李碎生氣。 幸而李碎只是露出淺笑:渺渺是在夸我嗎? 他開心得像第一次被夸,不過仔細想想,以他那么變態的生活環境,說不定長這么大真的從來沒被人夸過。 于是我直視李碎,一本正經道:李碎,其實你長得非常好看,眼睛像mama,鼻子像爸爸,笑起來的樣子很溫柔,算得上是一個超級無敵大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