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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屏住呼吸。 李碎慢慢逼近我,我想躲,卻無處躲,只好仔細打量起他的臉。 細長的眼睛,挺拔的鼻梁,皮膚異常的白,其實把他五官每一處單拎出來應該都算是比普通人好看的類型,只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森之氣太過強烈,完全蓋過了長相,仿佛剛從墳墓里爬出來的幽魂,給我一種頭皮發麻的壓迫感。 李碎用他那雙嚇人的眼睛逼視著我,沉聲道:第一,破例被我殺死。第二,永遠待在這里。 永遠待在這里? 他這是,打算關我一輩子? 我哆哆嗦嗦地站起來,透過窗戶發現這間屋子坐落在一大塊空地中間,周邊是濃密的森林,仿佛聚集了成千上萬的樹,一眼望不到邊。 這里是幽林最深處。李碎說。 幽林,全國有名的幽靈之森,之所以叫它這個名字,是因為整片森林仿若一個死亡迷宮,但凡進入這個森林的人,全都再也沒出來過。久而久之,便再也沒人敢靠近這里。 而這個叫李碎的男人居然若無其事地在幽林最深處搭了間石屋,如果要逃離這里,必須要穿過可吞噬一切的幽靈之森。 不同于來去自如的李碎,我這種凡人進了幽林幾乎是必死無疑。 手心突然冒出層層冷汗,一種比死亡還絕望的恐懼從胸口瘋狂蔓延開來,忍耐已久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這時,鍋里的燕麥粥熟了。 李碎關掉電飯鍋,盛了兩碗熱騰騰的粥,將其中一碗挪到我面前,又抽出一把匕首擺到桌上,抬頭看著我。 粥,還是刀。 他在讓我自己選。 我知道他的長相,也知道他的名字,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我走。這已經是鐵的事實。 我不可能選擇被殺,更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就算我僥幸逃脫了,也不可能成功穿過幽靈之森,我根本沒得選。這也是鐵的事實。 我在桌前坐下,眼淚一滴接著一滴落進面前的碗里。 我終于知道剛才李碎為什么要確認我的名字,又主動向我自我介紹了。 因為我們二人,將要作為同伴,在這個幽林最深處,一起生活很長、很長時間。 第二章 喝完燕麥粥之后,我突然很想上廁所。 我不敢輕易向李碎搭話,只好不停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他。 僵持了好一會兒,李碎抬手指了指角落的隔門,我立即如火箭沖刺般奔了過去,推開隔門,里面果然是衛生間,雖然小了點,但馬桶、浴缸、洗臉池、鏡子等設施齊全。 可令我毛骨悚然的是,門沒法反鎖。 如果我剛脫下褲子李碎就沖進來怎么辦? 幽林深處,荒野小屋,孤男寡女。 怎么想我的處境都極其危險。 我隨即注意到洗臉池旁邊有個水桶,連忙挪過來死死堵住門。 雖然這個水桶看上去一腳就能踹翻,但也算是我的一種心理安慰了。 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方便完之后,我走出衛生間,發現李碎正坐在床邊用手帕擦拭著什么,腳邊是一個打開的皮箱,看上去像是從床底拖出來的。 我定睛一看,發現他正在擦的竟然是一把黑色手槍,而那個箱子里裝著一部手機,一臺筆記本電腦,以及各式各樣的槍支和匕首。 頓時腳下一軟,差點又癱倒在地。 他果然是貨真價實的殺手,我逃出去的幾率不禁又渺茫了幾萬分。 就算沒有那一箱武器,憑我的體力也斗不過一個普通的成年男子,何況從李碎那身白襯衣隱隱透出的肌rou線條來看,他根本不是普通的成年男子。 除了逆來順受,我什么都做不了,除非我不怕死。 可惜我怕死怕的要命。平時連過個馬路都膽戰心驚。 然而無論如何,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或許有一天警察會留意到行蹤詭異的殺手李碎,然后順藤摸瓜將我救出來。 或許不久后我就能摸清幽林的結構脈絡,順利逃出去。 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而我能否活下去,全憑李碎心情。 這個惡魔掌控著我的生死。絕對不能惹怒他,必須忍耐、再忍耐,然后默默在心中構思逃跑計劃,趁他放松警惕之際再做行動。 于是我立即把桌上的碗筷刷了,決定給李碎留個乖巧溫順的第一印象。 李碎全程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害得我手抖了好幾次,差點把碗摔了。直到我將所有碗筷都洗刷干凈擺放整齊,李碎才移開目光。 雖說活下去就是希望,可在這與世隔絕的幽林深處,作為離了手機就渾身難受的現代人,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我忽然想起剛才那個皮箱里的手機和電腦,不禁開始盤算如何搞到手,只要發出求救信號,我就有很大希望能逃出去。 李碎從床頭柜里抽出一本書,丟到我面前:無聊就看看書。 這人意外地熱心腸呢。 我拿起書一看,封面上赫然五個大字,《沉默的羔羊》。 手一軟,書掉到了地上。 怎么?不喜歡?李碎挑眉。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讓我如何喜歡的起來? 不過總比坐著干瞪眼好,我撿起書,三心兩意地翻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