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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父親!”枯榮用力推脫。 丫頭們聽見動靜后覺得情況不對,便在門外喊:“老爺!她是小姐!她是小姐啊!” “父親!我是枯榮!父親,您喝多了!” 馮義圍像沒聽見,反而動了動胳膊,將她抱得更緊。他的整個頭垂在她的后脊,寬大的身軀像一張厚重的布匹使她被嚴嚴圍住。 “父親!父親你醉了!”枯榮嚇得口齒不清。 她拼命用兩只僅能動彈的手掌做徒勞的掙扎。她繼續喊著父親,一遍一遍,只希望他能盡快清醒過來。哪怕她已經隱隱猜到,他并不是不在清醒著。 馮義圍猛地松開她,兩眼含淚凝視著她,下一秒又即刻用雙手捧住她的臉,欲低身吻下去。 “父親!不能!!” 枯榮用盡全力將他推開,逃到墻角。她頭發雜亂,瘋了似地搖著頭,眼里被逼出了淚水。 她背靠那面粉白花紋的墻,驚悚、絕望地瞪著他。 馮義圍沖過去,兩只手掐住她的脖子,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眉頭緊鎖,微微吐氣,滿是紅酒的余味: “阿榮,你聽我說,阿榮,我愛你?!?/br> 她拼了命搖頭,淚水從眼眶內溢出,滴滴滑落至他的手背,滲入那道短短的裂痕: “不要,父親,我是枯榮啊?!?/br> “阿榮,我愛你。你相信我,我愛你,從第一次見到你,你躲在、那盆佩蘭后邊,我發現了你?!?/br> 枯榮淚如泉涌,她知道自己即將死去。 “阿榮,你每在的一天,每見你的一眼,我都在愛你,阿榮。” 她意識到她被騙了,那整整兩年,都是假的。他的善良是假的,他的“父親”也是假的。她含淚看他,眼前的人近差毫厘,皮膚毛孔都清晰可見,嘴邊新生出的胡茬,有的已經變白。他垂著眼,醉得厲害,呼吸聲一起一滅,每一簇鼻息都順道鉆進她的鼻子里,那熟悉又神秘的味道。 耳邊是句句真誠的哄騙,只是她知道她最好是相信。 他制約著她的四肢,隨后低頭用力吻了上去。一直到她沒了力氣掙脫,他才逐個解開那些精致的盤扣。那個他一直覬覦的身體,那朵美麗的芙蓉花。 此后的很長一段日子,馮義圍都沒回過家。枯榮在馮家的身份變了,從宋小姐,到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她成了不規矩的人,成了一個骯臟的、卑劣的、令人作嘔的外來女人。 大太太日日拿她出氣,將馮義圍不回家的罪怪到她頭上,有時甚至會直接上手,像打丫頭那般打她。幾個姨太太也不擺好臉色,背后“賤胚子、賤胚子”地叫,從前誰敬她,這會兒就誰給她使絆子。 枯榮不在意,她只想等馮義圍回來。她想要當面問他,那些看似悲傷的隱忍,那些呢喃耳語,那些他喝醉了酒后嘴里訴說的愛,到底都是不是真的。 就算要從馮家滾出去,她也想等到他回來。 過了五日,馮義圍終于從外面回來。姨太太們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想讓他多看自己一眼。大太太卻還是平常打扮,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如何打扮也不比人家的年輕貌美,又許是因為她本就沒有讓自己男人多看自己一眼的欲望。 “讓開!讓我出去!” 枯榮被丫頭們關在房里,一聽說馮義圍回來,莽足了勁要推門出去。 “太太吩咐了,不讓你見老爺!” “快讓我出去!起開!”枯榮用蠻力將身邊丫頭的手從她手臂上扒開,然后破門而出,飛奔下樓。 還未下到樓底下,只離了二樓四五個臺階。枯榮木木愣在那。 她瞧見馮義圍手里牽著一個陌生女人。女人很年輕,比四房姨太太都要年輕,但比枯榮要老,這一點從那女人高高隆起的胸線上可以看出來。 馮家人人都不驚訝,像習以為常,就連那些花枝招展的姨太太們也個個臉色平淡,貫然地接下他的包,給他脫帽子,給他寬衣裳。只有枯榮,這個身份不明的女人,孤零零站在樓梯上,白色睡裙脫落在地,眼神空洞,凝視著他。 馮義圍也望向枯榮,只是眼里再沒了那樣的紅,也沒了那樣的情。 枯榮隨著他進書房,看他取下腕表,卻不說一個字。 “她是誰?” 枯榮主動問他。 “五姨太?!?/br> “那我呢?” 枯榮走近。 “宋小姐。” “可我不是宋小姐了?!?/br> “你只能是宋小姐?!?/br> 馮義圍點著一支煙,屋內頓時煙氣氤氳。 “然后呢,繼續愛我么,還是……” “那要看你,你需要我的愛么?需要我這份不能給你名分的愛么?如果需要,你就當我一直愛著你。” 白色的煙裊裊縈繞,將他的臉蒙住,窗子外投進來明亮的光,照在煙與身影之間,他整個人一瞬變得虛無起來。 枯榮的淚奪眶而出,“你騙我。” 馮義圍摘下煙,他的臉又即刻清晰,雕塑一般的刻板,看不出半絲情分??輼s明白他的話,比任何時候都要明白。 “我會走的?!彼f完轉身。 “你不能走,我沒有讓你走?!瘪T義圍追上去,指間夾著的煙頭不小心碰到了她,她一驚。 “你燙到我了。” “對不起??墒悄悴荒茏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