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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將腰間的白玉芰取下來,交給南海仙翁。 “罷了。”南海仙翁道,“誰不知白玉芰對你唯命是從,你若有心騙我,它也不會將實情相告。” 荼靡心中欣慰,嘴上仍不依不饒:“師父莫非懷疑我去做了什么殺人放火之事?” “也并非殺人放火。”南海仙翁道,“而是天庭出了個逃犯,近來風聲鶴唳,到處在拿人。” “逃犯?”荼靡道,“逃犯與我何干?” “本是與你無干。”南海仙翁道,“只是這位仙人,與一凡間花妖誕下了半仙。故而天庭近來也嚴查半仙,喬裝潛入凡間的影差個個都睜大眼睛尋找,我怕你撞見了他們。” 荼靡了然。 他說的,便是季賢一家無疑。 半仙雖然能在凡間避開天條的各種規則而不被發現,但并不等于他們不容易暴露身份。半仙也有皮相和魂相,只是因為著實稀少,絕大部分人不曾見過,認不出來罷了。對于荼靡這種自幼混跡于修真之地的半仙來說,若不是有南海仙翁和白玉芰的保護,她也早就會被人窺破身份。 “是么?”她假裝不知,“天庭這般下氣力,那位仙人被捉住了么?” “還不曾。”南海仙翁道,“天庭懷疑他們要離開三界,還派人將各處通往混沌的道路監視起來。這些日子,你便留在山上,切不可再出門,知道么?” 荼靡乖巧地點點頭:“知道了。” 南海仙翁揮揮手,道:“既然無事,你便回去吧。天色不早,好生歇息。” 荼靡卻沒離開,扶著南海仙翁走向石榻,道:“弟子不累。不過有一事,弟子想問師父。” “何事?” “陽鈞真人是個怎么樣的人?” 南海仙翁露出訝色,將荼靡看了看。 “好端端的,問陽鈞真人做甚?” “師父方才說那在逃的犯人,我便想到了他。”荼靡隨口胡謅,“天庭中管這刑獄的,不就是陽鈞真人?” 南海仙翁看她一眼,在石榻上坐下來。 “陽鈞真人,在天庭主管律法,是個剛正不阿之人。”他緩緩道,“當年,天庭設立之后,玄冕制定律法,交由陽鈞真人創立天道司。自那時以來,陽鈞真人兢兢業業,一絲不茍,頗得眾人贊譽。” 兢兢業業……荼靡想到季賢一家的遭遇,還有齊晏等人。天庭的可惡之處,與天道宮全然脫不開干系。 “是么。”荼靡皺皺眉,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母親當年若是被抓到,她可是也會被陽鈞真人拘押處死?還有我,我若有朝一日被天庭認出是半仙,師父豈非也會受連累,被他抓到天道宮里去?” 南海仙翁撫須,道:“就算是這樣,也該算我等咎由自取,怨不得陽鈞真人。天條就是天條,無規矩不成方圓,該怪的并非那執法之人。” “若是天條本來就不對呢?”荼靡道,“陽鈞真人執掌刑罰,卻只認條規而不念及人情,豈非冷酷?” 南海仙翁看著她,目光深深:“你想問的,只是陽鈞真人?” 荼靡沉默片刻,老實道:“我只是在想,連師父都覺得我母親是冤枉的,陽鈞真人這上神怎會全無察覺,還派人對她窮追不舍?師父可曾想過,此事或許另有隱情?” 南海仙翁的神色變得嚴肅:“你可是從何處聽到了什么傳言?” “自是不曾,都是弟子自己想的。”荼靡知道,這等時候千萬不能露怯,暗自掐了掐手心,露出委屈之色,“我母親的事,通天鑒那里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連師父也不知全貌,我便知道自己去想。陽鈞真人那等上神,世間傳得神乎其神,又怎會坐視這等冤情?若他真坐視了,豈非失職?” 南海仙翁看著她,露出苦笑,搖搖頭。 “我雖相信你母親,卻不過只憑心意。”他嘆口氣,道,“她的所作所為,在別人眼中,與叛逆無異。荼靡,就算是神仙,強如陽鈞真人,也不可全知全能。否則,這世間早已經可垂拱而治,還要這天庭做什么?” 荼靡咬了咬唇,好一會,道:“那么弟子還有一件事想問師父。” “何事?” “如果有朝一日,師父發現天庭做了錯事,或者,這些上神有違天道,師父會如何?”她問。 “天庭做錯的事多了。”南海仙翁卻道,“你說的是哪件?” 荼靡一愣。 “小小年紀,怎整日里想些鉆牛角尖的事?”南海仙翁瞪著她,用拂塵輕輕敲了敲她的腦門,“仙山上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哪里來這許多牢sao?你連上一重天都要賄賂神使才能辦到,卻整日想著那些虛無之事。真有空閑,便去修煉,再讓我聽到你妄議天庭,當心我將白玉芰也收了。” 荼靡本想據理力爭,但他提到白玉芰,她終于服軟。 “知道了。”她撇了撇嘴角,道,“弟子遵命便是。” 說罷,荼靡向南海仙翁一禮,變出仙鶴,坐在上面翱翔而去。 南海仙翁坐在石榻上,王這荼靡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少頃,他將拂塵抖了抖。 云彩落下,一名仙山弟子來到南海仙翁面前,恭敬行禮:“弟子拜見師父。” “去查一查。”他將一片太陰巖遞給他,“看看此物產地何處,有結果了,便來稟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