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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香氣陣陣。離季賢最近的花枝上,一片花瓣隨風落下,躺在了季賢的掌間。 阿菁仍記得,那時季賢臉上露出的笑容,如陽光一般燦爛。 那時,阿菁終于明白綺霞無事了,心里松了一口氣。 但她的麻煩卻來了。 因得綺霞的帶挈,園中牡丹成精不少。不過初生牛犢不怕虎,剛成精的小妖,也總是自帶莽撞之氣。 有一日,幾只小妖因得彤園水源之事,與本地井龍王的手下起了口角。小妖們一怒之下,將井龍王的祠堂搗毀,而后,被井龍王告上了天庭。 妖精以下犯上,乃天條所不允,天庭隨即降下懲罰,將小妖們拿去受刑。 阿菁知道罪魁禍首是誰,據小妖們時候交代說,他們是受了萼羅的蠱惑。 雖然生氣,但阿菁卻知道,此事不可輕易過去。 彤園中的所有花木精怪,都是阿菁親自照管,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對于阿菁而言,他們就是自己的孩子,自然不舍得他們受刑。仙官來到之時,阿菁挺身而出,將所有罪責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天庭也不含糊,遂了她的愿,將她的土地之職革除,并降下雷火,將她打回地仙之身。 第七十四章 老道 當時,綺霞并不在家中,回到彤園之后得知此事之后大驚。 她讓季賢想辦法,可季賢只是個下仙,對天道宮的懲戒無能為力。 對從,綺霞萬分愧疚,從那之后,她便將阿菁帶在身邊,將她保護起來。直到兩年前,綺霞誕下谷雨之后中了朽毒,半死不活,不省人事。 綺霞雖然修為深厚,但生產之后,仍傷了些元氣,變得虛弱。這本是常見之事,休養(yǎng)一陣便可恢復。但綺霞的身體,卻一日日衰弱下去,連她那牡丹花樹的軀殼,也枯萎敗落,死氣沉沉。 追查之下,季賢和阿菁才知道,她是中了毒。 綺霞名聲在外,是彤園中的鎮(zhèn)園之寶。守園人每日給她澆的水也有講究,必是要到行宮里的御井中取水。而那井里,早已投了魔族的朽毒,雖不多,卻能夠日積月累沉淀下來。綺霞有千年法力,身強體壯時自是無事,可一旦虛弱,朽毒就會侵蝕骨血,藥石無治。 此事,阿菁覺得是自己對不起綺霞。 她知道萼羅不會放過綺霞,也一直在綺霞身邊照看著,但終究還是被萼羅鉆了空子。 為了彌補罪過,這兩年來,她擔起了照顧谷雨和綺霞的責任。 季賢和綺霞的結合,本為天條所不容,一旦被發(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想。按照季賢的設想,他打算與綺霞逃到三界之外去,在混沌的太虛之中尋找容身之所。 但這計劃還未及實現(xiàn),綺霞便遭了厄運。 而為了救綺霞,季賢也不得不以身犯險,從閬苑中偷來九轉金鐘。 因因果果,一切都仿佛注定。 阿菁望著上方漆黑的夜空,心頭沉沉。 * 夜梟低低掠過樹梢,飛過林子。 遠處的山巔之上,白凜迎風而立,伸出手來。 夜梟落在他的手臂上,睜著圓乎乎的眼睛,轉著圓乎乎的頭,“嘰嘰咕咕”叫了幾聲。 白凜將手臂輕輕抬了抬,夜梟隨即展翅而起,飛翔而去。 “仍是四人。”白凜道,“一男一女。男子背著個婦人,女子背著個小童。” 荼靡站在他身后,望向那林子。雖然已經快到凌晨,可那里面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與季賢和阿菁一樣,為了避免被人發(fā)覺,荼靡沒有用仙術追索蹤跡。之所以能一路尋到此處,是因為白凜。 白凜是麒麟,不必動用神力,便可呼風喚雨,馭使鳥獸。 當他開啟靈覺,世間飛禽走獸都是他的細作,季賢和阿菁沒有使出隱身之法,自然也就逃不過白凜的眼睛。 “天快亮了。”沈戢望了望天空,道,“若要下手,就要趁此時。” 荼靡看了看他:“你當真要親自去接近他們?季賢可是仙人,他若不肯,你未必能打得過。” “放心,他若是真想保命,就不會跟我打。不然引來天庭或魔族的人,他只會更麻煩。”沈戢胸有成竹,“我等這交易,公平合理,且有百聞瓶法力加持,無論綺霞還是季賢,都不能不認。” 說罷,他笑瞇瞇地對白凜奉承道:“神君,我說得對么?” 那狗腿的模樣,將他想用白凜這上神來做墊背的企圖表露得一覽無遺。 白凜對此事毫無興趣,卻瞥著荼靡:“你果真在陰陽界找到了那花妖?” “當然找到了。”荼靡道,“她已經許了諾,待得事成,那碎塊就會到百聞瓶里。” 沈戢朝她伸出手:“藥。” 荼靡隨即從懷里掏出一只小瓶來,遞給他。 這瓶子里面裝著的,是一粒金丹。 甚為南海仙翁的愛徒,荼靡有許多好處,其中之一,就是能得到南海仙翁親自煉的丹藥。當然,她能得到的丹藥,都是些尋常的。用在凡人身上,或許可起死回生;用在有了修為的精怪身上,卻效用平平,用來救命是不行的。 不過這金丹既出自南海仙翁之手,藥力自然純正,用來做朽毒解藥的引子,乃是再好不過。 沈戢這魔頭沒有白當,對朽毒這等魔族特有之物,了解甚深。按他的說法,有了金丹和解藥,逼退了朽毒,綺霞就會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