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萼羅無力掙扎,喉嚨仍然被扼著,頭極不自然地望著天空,卻忽而笑了起來。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如此意氣用事……”她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你知道朽毒除了我無人能解……你殺了我……于事無補,豈非讓綺霞白死……你聽我一言……我為你指條路……” 那股力量忽而抽走。 萼羅一下軟在地上,咳了好幾聲才終于緩過氣來。 “什么路,”季賢道,“快說。” 萼羅站起身來,道:“自是與你做個交易。我不但會把解藥給你,還不要你那叫做九轉金鐘的仙藥。我只要你藏入綺霞魂魄中的那片石頭碎塊,如何?” 季賢冷冷道:“我若是不給呢?” “那么,你便只好等著人財兩空。”萼羅嘆口氣,“須知天庭的人很快就會到,季賢,你雖是仙人,卻不過是下仙,在天庭之中最為低等。你捫心自問,天兵天將,你打得過幾個?到頭來,不僅是你,只怕連綺霞谷雨都會被捉了去,豈非悲慘?可你若是從了我,這等事便斷然不會有。我不要什么九轉金鐘,我只要那司南碎塊。你若將它交給我,我不但能保綺霞起死回生恢復康健,還能讓你們一家在魔族的庇護之下逃脫天庭追捕,和和美美,不受打擾。” 說著,萼羅的臉上復又露出笑意:“季賢,你成了仙卻又下凡來,不就是想過這樣的日子么?仙人思凡本是大罪,你與綺霞生下谷雨這半仙,若被天庭拿住,兩人都要上斬仙臺。魔族插手進來,其實是幫了你們一把不是?” 季賢卻道:“你這般大費周章,就是為了得到那司南碎塊?不若先告訴我,你們要這碎塊做甚。” “女媧神器碎塊,可用的地方多了去了。”萼羅道,“至于做什么,你不必管,只要交出來,魔族不會虧待了你。” 季賢不理會,繼續問道:“你怎知道我有這碎塊?” “事到如今,你還想為綺霞遮掩么。”萼羅輕哼道,“這碎塊,對你這仙人沒有半點用處,你不會藏它。倒是綺霞這樣的花妖,能靠著碎塊的靈力修煉,將其據為己有才有用處。當年,你奉天庭之命,做了影差,下界來監視凡間,發現綺霞私藏了這碎塊。此乃觸犯天條之舉,可你不但不曾將綺霞拿回天庭,反而動了凡心,徇私枉法,與綺霞合謀欺瞞天庭。這等罪過,只怕在上斬仙臺之前,天牢里那十八層牢獄里的刑罰你都要受上一遭。” 季賢沒有說話。 少頃,他問:“藥呢?” 萼羅在這言語里聽出了態度松動的意思,眼睛一亮。 她隨即從懷中拿出一只深紅色小瓶,道:“你把司南碎塊給我,我便交藥。” 季賢冷道:“我怎知你這瓶中的藥是真的是假?” 萼羅道:“這話便沒意思了,我來都來了,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綺霞便是對你防備不足,才中了朽毒。” 萼羅自知無可辯駁,輕嗔一聲:“看你,總揪著這等細枝末節不放,哪里有仙人的樣子。罷了,這藥你先拿去,給綺霞解毒。”說罷,她將手中的瓷瓶拋過去。 季賢一把接住,將那瓶子看了看。 這瓶子通體血紅,表面光滑,渾然天成。 雖是精巧,季賢卻露出厭惡之色。 這是傳說中的血瓷。 所謂血瓷,也是魔族造物。將生靈的骨頭活取,磨成齏粉,以酒調和,揉制成胎。而后,以鮮血為釉,在魔火燒就的窯爐中煅燒,反復上料,再反復窯變,七七四十九日之后,終得此器物。 第七十一章 魔焰 人乃萬物之靈,最好的血瓷,便是用人骨和人血制成。那逝者的怨念越強,最后得出的器物越是色澤華美。 而用血瓷至陰至邪,用來保存魔族的各種奇毒奇藥,是再好不過。 “這藥如何用?”季賢道。 “甚是簡單。”萼羅道,“你倒出三滴,調入清水之中,給綺霞服下。每日早晚一次,三日之后,綺霞便會起死回生,康健如初。” 季賢不答,忽然,目光閃過一抹厲色,將瓷瓶扔開。 瓷瓶落在地上,瓶口的塞子松開。 里面出來的,卻并非是萼羅說的藥汁,而是冒出了一股黑煙。 那黑煙帶著異香,迅速彌漫開去。 庭中樹木,凡觸到的,即刻枯萎化灰。 季賢用法障將黑煙擋在外面,盯著萼羅,面沉如水。 “不愧是得道的仙人。”萼羅一臉遺憾,嬌笑道,“尋常伎倆,果然騙不得你。” 這黑煙,便是朽毒。 萼羅顯然不打算交出解藥。如果方才季賢聽信她的言語,將這瓷瓶帶回屋子里去,將其打開,里面的朽毒就會在屋子里彌漫開來,無論季賢還是阿菁,甚至谷雨,都無法幸免。 朽毒是魔族之物,沾上即會被侵蝕骨血,衰弱而亡,仙人亦不可幸免。 萼羅不但沒有救綺霞的意思,甚至還想連季賢和阿菁也一道算計。季賢若是不想自己也丟了性命,就只能交出那碎塊來。 季賢怒氣迸發,不二話,再度使出擒拿之術,直取萼羅咽喉。 萼羅卻靈活一閃,避開他的鋒芒,反手放出一道紅光。 地上的瓷瓶瞬間變作一條通體血紅的巨蟒,將季賢和身后的屋子一下團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