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戢搖頭：“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靈金雖靈力煉成，卻非正道之人不可煉。也是因此，靈金與魔物乃天然相克，陳老祖在那匣子里放入靈金，就是為了確保司南碎塊不被蛹魔染指。”

    荼靡錯(cuò)愕不已。

    “陳老祖不就是蛹魔？”她說。

    “他破蛹之后才是蛹魔，在這之前，他還算個(gè)人。”沈戢道，“我猜，他雖知道這極樂經(jīng)里的古怪，靠著它如愿以償，得了許多好處，卻害怕自己和所有人變成怪物的那一天。他已經(jīng)活了幾百歲，一直安然無恙，故而就生出了些自欺欺人的心思，將這兩樣寶物用靈金封存，盼著這事永不會(huì)發(fā)生。”

    荼靡想了想，不禁搖頭。

    “如此說來，亦是個(gè)貪字作祟。”她說。

    沈戢淡笑，喝一口酒：“人食五谷，貪欲乃是天生。世間之事，無論善惡，九成以上都離不得貪欲二字。”

    聽著這魔頭嘴里說出等大道理，荼靡有些不屑，道：“如此說來，你當(dāng)年淪落魔道，亦是與此有關(guān)？”

    沈戢一臉坦然：“什么淪落不淪落，走魔道是我選的，走正道也是我選的，我喜歡如何便如何，誰也不可強(qiáng)迫我。”

    荼靡冷哼：“說得這般有氣節(jié)，那白凜呢？你在他面前點(diǎn)頭哈腰，原來是真心實(shí)意的了？”

    沈戢知道她還在計(jì)較那日他答應(yīng)與白凜一道找司南碎塊的事。

    那日之后，荼靡氣呼呼的，好久都沒搭理他。

    今日好不容易愿意跟他坐到一處，沒說多久，又舊事重提起來。

    “我討好白凜便是沒有氣節(jié)了？”沈戢反唇相譏，“你有氣節(jié)，不是最終也答應(yīng)了他？你跟我的區(qū)別，也不過是鬧別扭鬧得久一些罷了。”

    這話直戳荼靡心窩，她翻個(gè)白眼，不理他。

    “比起這些，我倒十分好奇一件事。”沈戢話鋒一轉(zhuǎn)，道。

    “何事？”

    “我說的這些道理，你明明都知道，也反駁不出個(gè)屁來。”沈戢道，“那么你究竟為何說到白凜便一臉厭惡，他究竟怎么惹你了？”

    第六十三章 驅(qū)邪

    “不必他惹我。”荼靡道，“他是靖厄天尊所生，有滅世之力，犯下過滔天大罪。這還不夠？”

    沈戢看著她：“他是靖厄天尊的兒子，你是紫英仙人的女兒，靖厄天尊和紫英仙人是死敵，故而你也覺得，他跟你是死敵，他是壞人你是好人，對(duì)么？”

    荼靡：“……”

    她并不否認(rèn)，道：“這莫非不是事實(shí)？”

    “所謂事實(shí)，都是別人這么告訴你。人人眾口一詞，也便成了事實(shí)。”沈戢道，“世間還有許多人說，紫英仙人和靖厄天尊是一伙的，你怎不信他們的話？照這般說辭，你和白凜便是同病相憐的友軍，你們?cè)撓嘤H相愛才是。”

    相親相愛……

    荼靡突然想到了血誓，白凜吻著她的唇，一口咬破。

    心中一陣惡寒，荼靡嫌棄道：“誰跟他同病相憐，這話是厄逆造謠，你一個(gè)有上千年修為的人，怎連這點(diǎn)是非黑白也分辨不出來。”

    沈戢不為所動(dòng)：“正因?yàn)槲矣猩锨晷逓椋也艔膩聿粡膭e人嘴里分辨是非黑白，我只用自己的眼睛看。”

    二人誰也說服不了誰，荼靡正想著如何再跟沈戢辯論，卻見他神色一整，道：“別出聲，看外面。”

    荼靡順著他的目光望向街上，只見道路兩旁已是人頭攢動(dòng)，人人翹首張望。

    而穿著齊整的士卒和衙役則列隊(duì)站在街道兩旁，將看熱鬧地人攔在身后。

    此時(shí)，那說書人已經(jīng)說完了，酒客們頗是滿意，紛紛打賞。

    銅錢落到碗里，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懀H是悅耳。

    忽然，一人跑進(jìn)店里來，興奮地說：“快出街去，圣上來了！”

    聽得這話，酒肆里的賓客們一下沸騰起來，紛紛涌出門去看熱鬧。

    那說書人好不容易到了收錢的時(shí)候，不想橫生變故，賓客們都看熱鬧去了，無人理會(huì)他，簡(jiǎn)直欲哭無淚。

    雅間的位置不錯(cuò)，能將街景盡收眼底。沈戢手握酒杯，饒有興味地望著，似在欣賞。

    這時(shí)，說書人親自捧著碗走上樓來，向賓客們討賞。

    沈戢頗是大方，隨手將兩串銅錢放在了碗里，說書人喜笑顏開，忙連聲道謝。

    “這位公臺(tái)，在下冒問一聲。”沈戢道，“聽說洛陽牡丹聞名天下，每到花季，全城繁花似錦，國(guó)色天香，到洛陽來看花，乃是聞名四海的盛事。不知這城中，最大的牡丹園在何處？”

    說書人笑道：“客官定然是外地來的。若說洛陽最大的牡丹園，自然是行宮邊上的彤園。不過賞牡丹是春天的事，到了當(dāng)下這深秋時(shí)節(jié)，萬物凋零，牡丹亦不例外。便是客官想去看一看彤園，當(dāng)下也去不得了，圣上正東巡洛陽，要住在行宮之中，彤園不許進(jìn)。”

    沈戢也笑了笑，忽而道：“那彤園之中的牡丹，不知盛放之時(shí)是什么顏色？”

    “這彤園里的牡丹么，什么顏色都有。”說書人道，“不過最出名的，是其中的花王。”

    “花王？”

    “正是。”說書人道，“此花樹高丈余，相傳已有千年，每逢花開，香飄十里，色澤如日落時(shí)的霞光，故而名曰綺霞。每到花季，總是它先開了，別的牡丹才會(huì)陸續(xù)開放，故而稱為花王。”

    “是么？”沈戢訝道，“竟有這等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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