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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沈戢也終于露出了驚疑之色,道:“我先前問陳遠仆人尸骸之數,他說連同陳老祖本人,大約數千。莫非這短短半年,便是繁育再快也斷不能生出如此無窮無盡之數!” 荼靡沒工夫想這些,喝道:“先沖出去再說!” 眼看前方道路被阻塞,她念訣掐咒,想使出南海仙翁傳授的爆焚之術,將前方怪物清空。 沈戢卻將她阻止,道:“蛹魔以炎毒為根基,尋常炙火殺不得它們!” 說罷,他默念兩句,道:“叱!” 手中那團照明的磷火突然變得刺目起來,熊熊的藍焰之中,裹著一團白光。 他朝前方拋去,只見藍焰炸開,變作一條長龍,順著隧道席卷而出。 那些蛹魔嘶叫著,在火光里登時灰飛煙滅,將蜂擁的怪群燒出豁口來。 荼靡顧不得看那些怪物的慘狀,令白鼬加快往前沖。 白鼬擅長鉆爬,順著沈戢先前留下的磷火痕跡,迅速通過幽深的地洞中,荼靡幾乎被顛簸下去,不敢分神,只死死扒在它的背上。 “我明白了!”只聽身后的沈戢突然道,“是司南碎塊!” 荼靡不解:“什么?” “經緯司南乃神器,就算裂為碎塊,也仍有無盡靈力!”沈戢道,“那些蛹魔,定然是靠著碎塊靈力滋養,方可強大如斯!” 荼靡一驚,心思飛轉,皺眉道:“不對!既然如此,此物對蛹魔重要至極,為何陳老祖變化之后,不將它帶到地底,卻仍留在原來的床下,任由陳遠將它交與我等?” 沈戢搖頭:“這我便不知了!不過我方才殺怪之時,能感到它們身上有些微經緯司南的氣息。再者,無論什么魔物,其繁衍總有規則,再快也不可能似當下所見這般,由幾千變出無數來!” 荼靡正要說話,突然,她聽到身后又傳來嘶嘯。 與先前不同,那是三聲頗為短促的,一聲比一聲洪亮,繼而,竟是地動山搖起來。 沈戢面色一變:“不好!它們要沖出去了!” 話音未落,只見石頭大塊大塊地從上方和四壁落下。不少怪物被砸中,一命嗚呼。但這絲毫不影響它們繼續追擊過來。 眼看著前方隧xue正在崩塌,沈戢一面支撐著法障,擋開落石和怪物,一面大喊:“快跑!” * 陳遠的法術,與從前相較乃不可同日而語。 范權與他交手數十回合,越打越是心驚。 陳派的法術,他見識過,知道這不過是繡花草包的功夫,唬一唬凡人可以,在他們這些正經的修真門派眼中則是不值一提。就算道行最深的陳老祖親自上陣,范權也有把握在十招之內將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而當下的陳遠,全然不是如此。 他使的法術,凌厲中透著一股邪氣,跟他從前所知道的陳派完全不一樣。 范權先前想先將陳遠制服,用他拿捏剩下的人,平息事端。不料,陳遠竟已強大至此,竟逼得他連連后退,幾乎招架不住。 附近的弟子也看出了范權似要落在下風,連忙過來,要幫他一把,卻被范權止住,不許他們上前。 “陳公子!”范權用劍挽起罡風,擋住陳遠的一擊,喝道,“今日之事,全系誤會!我上門來乃是為了向陳公子澄清,并非打殺,公子不若且停下,聽我把話說完不遲!” 可陳遠并不肯停。 他的頭發紛亂,從發冠中散下,狷狂不羈。那雙眼發紅,目光偏執而兇狠,滿是仇恨。 “休得狡辯!”陳遠聲音嘶啞,“誰滅我滿門,我就讓誰尸骨無存!今日是顯門,明日便是那些助紂為虐的所謂名門正派,你們一個個,全都逃不掉!” 說罷,他將一只手舉起,倏而紅光驟聚,其炙熱,在百步內都能感受。 范權心中咯噔一向,知道不好,忙令道:“速速閃開!” 話音才落,那紅光已經在人群中噴薄開去。范權和一些弟子縱然躲閃得快,也被重重彈開,撞出數里之外。而那些來不及逃開的弟子,則在紅光中消失,連灰燼也不剩。 范權躺在地上,內外俱傷,吐出一口血。 陳遠朝他走近,居高臨下看著他。這方才還神色倨傲的顯門掌門,如今身上的道袍破敗,蜷在地上,仿佛一個窮途末路的乞丐。 心中一陣暢快,陳遠正待說話,忽而聽范權竟低低地笑了起來。 “這……這并非正道之法……”只聽范權一邊喘息著一邊冷笑,“陳派的法術……果然有名堂……陳老祖的極樂經,落到了你的手里……是么……” 這話里有話,陳遠的眉間掠過一絲異色。 “賢侄還等什么。”這時,身后傳來了獨孤逑的聲音。 轉頭看去,只見他走過來,手上的劍已經沾滿鮮血:“將他殺了,為老祖及陳派所有族人門人報仇才是要緊。” 范權盯著他,臉上的笑意更深。 “獨孤逑……”他說,“你為何這般著急?是想取我內丹么……你名為正道,犯下無數殺孽,枉我從前不曾看清你……極樂經你也看到了是么……你此番利用完陳遠,又想如何……” “死到臨頭還在搬弄是非。”獨孤逑冷冷道,“還不快快引頸受戮。” 說罷,手中的劍突然飛上半空,直直朝范權的頭斬去。 “師父!”幾名弟子見狀,不顧身上的傷,急忙沖過來要救范權。可獨孤逑的劍氣強大,豈是幾個重傷的弟子能擋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