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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林菀可能真的和付家有牽連,他就不愛讓她再戴那支水仙花簪子了。 這支梨花簪雖說材質比不上先前那支,但做工也是沒得挑。還是用他自己的錢買的,容謙很滿意。他興致勃勃地回了東廂房,卻撲了個空——林菀不在、她回了許家,幫許母布置新房去了。 他有些失落。以前無所事事的時候煩,現在有事做了,卻和媳婦說不上話。過年前他還得回隆縣處理年末的事務,舟車勞頓,這次容夫人沒說讓他帶林菀回去。 容謙默默算著離開的日子,心情更不爽了,要和媳婦分開好長時間。 “二爺,喝茶。”夏芙端上了茶湯,打斷了容謙的思路。 秋日天氣干,所泡的都是不寒不熱的青茶,夏芙的泡茶手藝不算太好,容謙本就不太愛喝,接過茶碗后,也只是聞聞茶香,并沒正經喝上幾口。 林菀的泡茶手藝就不錯,她親手端來的茶,容謙總是能喝上許多。夏芙的眼神黯了黯,她向正院的春芽請教過如何泡茶,但這種技藝并不能一蹴而就。 容謙坐立不安,他看了看外頭,不住地問夏芙什么時辰了。后來見天色已晚,打算出門去許家接人。 夏荷和柱子是在月初回平川鎮的。林菀明顯更喜歡她,這次出門也是帶著她。夏芙心頭沉重。她努力了這么久,別說主母對她若有似無的不喜,就是二爺,也不過把她當成一個丫頭罷了。 挺多,是個伶俐的丫頭。 夏芙咬咬唇,她不能這么下去了。 到了許家,幾個身穿粗布衣裳的男人正在搬新娘的陪嫁家具入新房,不少鄰居圍著看熱鬧,里面亂哄哄的。許母聽說表姑爺來了,抽空過來說了幾句話,又回頭忙活去了。她說這會生人多,林菀一個年輕婦人呆著不方便,她早就讓人回去了。 待他走了,許父拉了拉妻子,說:“表姑爺都親自過來接人,你以后少讓侄女過來幫忙。” 許母看了看角落里站著的大兒子,林菀來這呆了一天,中午還和他們一起用過飯,但許青彥沒多瞅她一樣。七歲的柚子還纏著林菀要糖吃呢。許母對現在的情形很滿意,她聽了丈夫的話,只是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既然不怕兩個小輩見面會生出事端來,她干嘛不讓侄女回來幫忙?縣里縣令是一把手,縣丞是二把手,她有這么個侄女在,就連去買東西,別人還主動給她折扣呢。 她也不是眼皮子淺,貪那點小利。實在是女兒回信說,不日就要回來參加弟弟的婚事。許父自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是打定主意把女兒當成客人對待。許母心里想得卻多一層,她家萱姐匆忙出嫁,好些年了沒回娘家,當初給她那一份薄薄的嫁妝能頂什么事?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還是多攢些私房,到時候偷偷給女兒。 為了讓女兒回來有舒適的地方住,許母把小兒子住那屋收拾出來,打算讓柚子和父母住幾天。這事還讓小柚子老大不高興,天天撅著嘴巴不肯挪窩。尋思完女兒的事,許母又開始找兒子,今天新房布置妥當了,無論如何也得讓柚子搬了,沒準明天女兒就回家了呢?她左右看了看,問許青彥:“柚子呢?” 許青彥露出了淡淡地笑意,道:“他說他是大人了,不愿意跟你們睡一個屋。我瞧著他剛才偷偷跟著表妹后頭走了。” 許母責怪:“你怎么不攔著他?” 許青彥扶住母親的肩,笑道:“他不知從哪聽來表妹家的空屋子多,嚷嚷著要去她家住。哪攔得住?”表妹性子溫和,最是溫柔體貼,料想她也不會生氣。 這時忙忙慌慌的,走也走不開,許母想著都是正經親戚,借住一晚也沒什么事。“那明兒你去接他回來。” 卻說林菀這廂出了青石巷,后頭跟著的許青佑蹬蹬得跑上前,過來拉她的袖子。夏荷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發現是奶奶家的小表弟,她才松了口氣。 許青佑說要跟表姐去她家住,死活不肯回去。林菀拿這小東西沒辦法,又怕他亂跑,遇上像上次一樣的事,只得牽著他的手,帶他回去了。 路上他看了看邊上的糕點鋪子,一臉饞樣。可他并沒有纏著林菀給他買,反正林菀愿意帶他回家,他就心滿意足了,他就不舍的望了望鋪子。其實以前許母都會給他準備點零嘴,但這陣子忙活大兒的婚事,把柚子的日常點心給忽略了。 被這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林菀抵抗不住,主動給許青佑買了幾塊棗泥糕。 許青佑這時還不懂什么欲拒還迎,他捧著糕點,甜甜地說:“謝謝表姐!” 林菀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心里軟的一塌糊涂。 出了糕餅鋪,林菀正打算帶他回家,迎面對上一個人。 是個男子,她牽著柚子,下意識地避開。 男子卻停在了她身前,溫和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林姑娘。” 是認識的人?林菀抬頭看他,是個穿著一襲青衫的書生,朗朗地書卷氣,可她并不認得。 男人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開口道:“我是付越林。” 林菀失笑:“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吧。” “抱歉。”付越林壓低了聲音,“我事先并不知情,是家母瞞著我退了婚。” 與林家定親的信物,便是當日他給容謙的那枚玉佩。他一直貼身戴在身上,家里為了瞞住他,就連玉佩也沒敢要,悄悄派了個嬤嬤送了退親文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