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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年沒有經(jīng)歷社會的毒打,心理素質(zhì)不好也是正常的。可機會只有一次,若是要讓警方出動足夠多的精英力量,確保蟻窩一樣靈活防守的據(jù)點被一網(wǎng)打盡,短信內(nèi)容就必須足夠引起他們的高度重視,否則……還會重蹈一年前的覆轍。 這里存在的不僅僅是罪惡的傳銷,還有絕不可饒恕的,被掩蓋的殺人真相。 “錯的不是你,而是這個世界。”凌逍深沉道。 “姐,這種緊要關頭就不要學我發(fā)表中二言論了!” “我想說的是……那次,我,我不該趕你走的。” 他沒有回頭,假裝說的輕松,可那聲音卻充滿了絕望的自嘲。凌逍聽得出少年的哭腔,也聽得出那發(fā)自心底的懺悔與真情。 系統(tǒng)也簡直要哭出來了:“凌逍,再這樣下去他真要被打壞了,快想想辦法啊!” 凌逍嘆了口氣,停下腳步,一把將凌云扯回到身邊。她仔細端詳了一番小少年青紫的嘴角、臟污的血跡,笑了笑。 赤誠的心,不該在謊言的泥濘中繼續(xù)沉淪。 原時間線里,他會是個什么結(jié)局呢? 她前所未有地,溫柔地摸了摸他的發(fā)頂。 “辛苦你啦,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放心,咱們姐弟倆,都不會有事的。” 這是她對于“凌逍”的承諾。 說罷,凌逍舉起雙手,表示臣服投降,微笑地看向直總。 “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若是她哭泣求饒、或是撕心裂肺地咒罵喊叫,都絕不會有人理她。可是此刻,她依舊是從容不迫的,甚至是以商量的語氣,平等地與直總面對面交談,盡管是這種關頭,也未曾有絲毫氣弱。幾人不禁停了下來,覷著直總的臉色行事。 螞蟻最后的掙扎也只是徒勞,直總也不打算繼續(xù)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嘩眾取寵的事情上。他作勢離開,卻聽凌逍繼續(xù)道: “傳銷,也分南派與北派。咱們好歹算是先禮后兵的中間派,要打要殺之前,不至于問兩句話的時間也不給我吧?” “您位高權(quán)重,想必是以能力服眾的。還是說——你怕我?” 怕?摸爬滾打多年,直總混到如今的層次,自然不會在意這種小孩子家家的挑釁。 卻聽凌逍繼續(xù)以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所謂殺雞儆猴,老板,我感覺吧,這雞要當面殺才更有效果,雞哀嚎得越慘,猴子越敬畏臣服,不是么?” “再說,我自己不就是個典型的反動分子嘛,拿我作例子教育教育大家也好啊。好歹死之前,讓我明明白白地走吧?” 凌云懵懂地看向自家jiejie。 啥? 事到如今,拖延這些時間又有什么意義呢?他們身處絕路,也絕無可能讓這個眼里只有權(quán)錢的男人回心轉(zhuǎn)意,放他們一條生路。 直總幾乎笑出了聲。 反正此刻無事,危險也早已被他睿智地扼殺在最后關頭,小姑娘難道還有什么花招不成?他紳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溫和笑了笑。 “好啊,我有問必答。” 凌逍鼓掌贊嘆:“喲,不愧是領導,有氣度!” 她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慢條斯理地打量了一番直總?cè)砩舷碌拇虬纾孟裆莩奁疯b定師一樣噼里啪啦地計算。 “卡家的限量手表,意大利定制西服,愛家皮帶……您這一身行頭,加起來恐怕是要個上百萬不止吧?” 上百萬?僅僅一套穿著就上百萬么!客廳中的十幾人不禁震驚地抬頭打量。 他們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錢! 直總不為所動,淡淡回復:“這都是我加入組織之后,不斷努力的結(jié)果,合法合理。” 想要煽動螻蟻們,激發(fā)他們的仇富情緒嗎?可笑,她怎么會以為群體反洗腦能夠成功? 而且她到底知不知道,二人的小命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他順勢語重心長地勸說眾人:“家人們都明白我們的商業(yè)模式吧?所以你們也看到了,只要不斷地拉到新人申購,每個人,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像我一樣的人!” 客廳中立刻響起經(jīng)久不息的歡呼聲,每個人仿佛無腦的軀殼,再度陷入暴富的狂歡中,對于所有的疑點視而不見。 “是么?那我咨詢他們幾個問題,直總,您這種大人物,不會不允許吧?” 凌逍樂出了聲,見對方可有可無地點點頭,便隨手指了幾個人。 “瞧瞧,直總都發(fā)話了,你們也得回答我?guī)讉€問題——你出資多少錢申購?什么時候?錢是哪里來的?目前為止賺了多少?” 都是基礎問題,沒什么隱瞞的,大家面面相覷,老老實實地回答。 “我,我去年出了69800一份,錢是和老公一起攢下來,本來想給兒子上大學的……目前只拉了兩個新人,還沒有回本。” “我也是去年申購了一份,錢是女兒女婿那要來的,目前還沒賺,但以后會千倍百倍地還給他們!” “我也是……” 凌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皺眉回頭看向直總。 “怎么回事,大家來了這么久,所有人都搭進去將近七萬塊錢,卻一分錢沒賺到啊?!” 直總溫和回答:“因為他們還不夠努力吧。我們的項目是國家扶持的,只要按照教導的商業(yè)模式去拉新,很快就會賺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