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林的眼中出現一絲驕傲：“不是跟你吹！咱是東北人，這打小就是摸著獵槍長大的，這大的像狍子，小的像麻雀，總之呢，一槍一個，從沒開過第二槍。”

    “所以打這玩意，小菜一碟。”

    “只可惜的是，這打氣球的氣槍威力太小，有效距離也就二十米左右，一點挑戰(zhàn)性都沒有。”

    說罷之后的劉大林拿著氣槍朝后退去，直到退到最大射程之處。

    ‘啪’，又是一個氣球被打碎。

    “店家，裝子彈！”

    “哦！”

    店家手忙腳亂地將子彈給裝上，而劉大林更是端起槍就射，壓根就沒試圖瞄準過。

    雖然劉大林表現得異常的輕松,但這可忙壞了店家夫婦。

    這一個人忙著裝子彈，這一個忙著掛氣球。

    這大晚上的，更是累得汗水直冒。

    男子搖搖頭：“劉大林，看來這難度太低了。咱們換個方式。”

    “店家，換氫氣球，放到天上去。”

    看著搖搖擺擺，直朝天上飛去的氫氣球，劉大林還是不慌不忙，依舊是幾乎不怎么瞄準，就是一槍一個。

    在一個小時之后，店家夫婦已經忙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是劉大林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男子點點頭：“劉大林，看來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一些。”

    男子再次甩下五百塊錢：“店家，這大晚上的，打擾你們夫妻休息，真不好意思。”

    “這些垃圾還勞煩你們清理一下。”

    拿著五百塊錢的店家夫婦，這嘴都笑歪了：“沒問題，沒問題。”

    “劉大林，我們走！”

    ……

    男子將劉大林帶到一個小旅社，然后要了一個房間。

    “來，喝杯茶，醒醒酒。”

    “謝謝。”

    劉大林頓起茶杯喝了一口，直皺眉：“這是什么茶？居然這么苦？”

    “苦丁茶。對醒酒非常有效。”

    “對了，劉大林，我問你，你為什么要賭球？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

    劉大林惱了：“我賭球關你屁事，你少來指責我！”

    男子搖頭：“劉大林，我并沒有丁點指責你的意，我更沒有說你做錯了。”

    劉大林有些意外：“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嚴格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可以做，絕對不可以做的事情。只是問題是，無論做什么，無論會出現什么樣的結果，你是否能輕松面對，是否能依舊牢牢掌控？”

    “只要你有這樣的本事，你可以沒有任何顧忌，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劉大林，我不反對賭博，說得難聽點，這人生就是一場豪賭，可是既然是賭，就要愿賭服輸，這無論輸贏，都能坦然面對。”

    “這輸不起的人，根本沒資格去賭。”

    “可是劉大林卻沒有能力去承受這賭輸的后果，所以這場賭，其實你不應該去做的。”

    “你說對不對？”

    劉大林沉默了。

    許久之后，劉大林道：“我承認，你所說的或許有幾分道理。但是事情已經到此，我縱然再后悔也于事無補！”

    “對了，你之前不是說，能給我一個涅槃重生的機會嗎？是什么？”

    “還是‘賭’。”

    劉大林打怒：“你……”

    男子悠悠道：“劉大林，你別激動。我雖然說不敢接受失敗的人，根本沒資格去賭。但還有一句話叫做，這輸得已經只剩底褲的人，你還有什么可怕的？ ”

    “反正這丟臉都丟到家了，這遮羞的短褲穿與不穿，其實都差不多。所以干脆將它扯下，赤條條地做最后一次的豪賭。”

    “如果能翻身的話，自己也將迎來涅槃重生的機會。如果還不能翻身的話，那恐怕是老天爺都拋棄你了。”

    男子嘆了口氣：“那也沒什么好遺憾的了。”

    “要不要考慮一下？”

    劉大林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既然是最后的豪賭，那你告訴我，這贏了會得到什么，這輸了又會失去什么？”

    “這贏了的話，會得到鮮花，掌聲，以及讓你想不到的財富。這輸了的話，也沒什么,這運氣好點，身上會多點什么，或者少點什么。”

    “這多點指什么？這少點又指什么？”

    “多點無非是指多點傷疤，多點痛苦的回憶。這少點是少點身上的零件，比如少條胳膊，少條腿，缺個眼睛耳朵什么的。”

    “當然了，這最差的結果就是丟掉自己的小命。”

    “劉大林，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去考慮一下，明早告訴我你的決定。”

    男子扭頭就走。

    “不用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的決定。我接受你的建議。”

    男子稍感意外：“這么快？你真的不需要再考慮一下？”

    劉大林閉上了眼睛：“正如你所說，這輸得只剩一條遮羞短褲的人，還有什么好怕的，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反正呢，現在的我就是爛命一條，扔在地上都恐怕沒人打理。與其做一堆被人厭惡的垃圾，不如最后拼一下。”

    “對了，跟你聊了這么久，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沈放！”

    “對了，沈放，我運氣背到極點，死了的話。你能保證將我的尸體運回東北埋了嗎？”

    沈放點點頭：“這點，我可以做到，只是恐怕到時，你的墓xue不但不能立碑，甚至都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墓xue里躺的人到底是誰。”

    劉大林笑了：“一個無顏見家鄉(xiāng)父老的人，這還要別人記得，還要別人緬懷干什么？只要能埋在家鄉(xiāng)的土地里，就值了。”

    說罷之后，劉大林的頭一歪。

    這十秒還不到的時間，均勻的鼾聲就響起。

    見此，沈放笑著搖搖頭，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少校，你確定真的要這么做？”一個英氣逼人的青年問道。

    沈放點點頭：“黎杰。你也知道王磊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年輕人，我對他非常的欣賞。再者，蔣秀雯小姐也受了他許多的幫助。”

    “再者，張一凡的父親張晨飛與蔣司令的關系匪淺。”

    “而如今他二人的好朋友遇到了麻煩，所以，這無論是從哪一方面來說，幫劉大林這傻小子一把都是應該的。”

    “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沈放的聲音有些低沉。

    “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從劉大林的身上看到了我年輕時候的影子。那時候的我同樣是不知天高地厚，同樣做事從不考慮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