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之后。

    何塞扇動翅膀飛在天上，目睹霍納斯德手噴烈焰將最后一名卓爾燒成焦炭，環顧四周、掃描大地，傳奇盜賊仍沒有出現。

    這也在意料之中。

    失敗已成定局，傳奇盜賊留下對沒有任何意義。

    “算你好運。”

    另一邊，何塞將打工仔——霍納斯德打發走后，帶著白龍向地面落去。

    打掃戰場是勝利者的專屬權利，怪物大軍此時正散落在各處，收集卓爾尸體上的戰利品，將殘存的卓爾奴隸士兵聚攏在一起……

    在眾怪物崇拜的目光中，紅龍落在大地上。

    傳奇盜賊最可怕的不是戰斗力，而是神出鬼沒的潛行能力，為了以防萬一，紅龍仍然警惕著周圍，他口中咒語飛速念出。

    反潛行結界！

    反潛行結界籠罩紅龍周圍五百米，環顧一圈沒有異常，此時何塞才放下心來，望向快步走來的軍隊指揮官——邇茍·血齒。

    “主人，我們遭到……”

    何塞抬手打斷眷屬的解釋：“告訴我，你收集到的墨骨城消息。”

    “遵命。”

    低頭組織了一下語言，邇茍繼續說道：“根據戰俘交待，墨骨城統治的卓爾人口高達十萬，另外還有十萬奴隸，他們的領地是一塊巨型幽暗地域。”

    聞言，何塞眉頭一挑，幽暗地域按照面積分為小型、中型、大型、巨型。

    前三者都是按照面積大小劃分，而巨型的劃分條件只有一個，那便是擁有完整的大氣循環，也就是說巨型幽暗地域擁有雨雪等自然天氣現象。

    “繼續，說說有什么強者，特別是今天那個傳奇盜賊。”

    邇茍臉色一尬：“很抱歉，主人，我們沒有收集到那個盜賊的消息。”

    “那就說說你們知道的。”

    “是，傳奇祭司——朱莉婭·希爾是墨骨城最高統治者，根據目前的情報顯示，這個朱莉婭·希爾很特別，她與我印象中的卓爾祭司完全不同。”

    “有什么不同？”

    “正常的卓爾祭司殘暴、施虐，以恐懼統治城市，而這個墨骨城的朱莉婭，她……”

    邇茍有些詞窮，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頓了頓，他想出一個合適的說法：“她口碑不錯。”

    “口碑不錯？”何塞眉頭一皺。

    這樣的評價怎么會出現在一名卓爾祭司身上？

    邇茍繼續解釋道：“按照收集到的情報，這名卓爾祭司口碑的確不錯。”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何塞是絕不相信卓爾祭司會變得善良，這和巨龍不愛金幣一樣荒唐，他繼續問道：“消息是從哪來得來的？”

    “最開始是從被俘的卓爾士兵口中拷問出來的，得到這個消息時我也不信，我親自用魔法審問，后來又找其他卓爾俘虜求證，結果都是一樣，墨骨城的卓爾愛戴朱莉婭，emmm……”

    沉吟片刻，邇茍繼續說道：“男性卓爾的話，甚至可以說是仰慕？”

    “仰慕？！”何塞感到非常意外。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要知道，祭司與所信奉神祇精神層面契合度越高，就更容易得到恩寵，實力也就越強，蛛后——羅絲的傳奇祭司，這契合度有多高不言而喻。

    而蛛后——羅絲，那可是聞名整個多元宇宙的大變態、老硬幣。

    個別興趣愛好比較獨特的男性卓爾仰慕祭司也就算了，全城的話，這就非常不正常了。

    何塞關顧四周，看到尚且冒著青煙的卓爾尸體。

    他開始有些后悔下令殺光卓爾了，一個可以審問的對象都沒有。

    不過，沒關系。

    何塞瞥見被集中看管的怪物俘虜，這些俘虜是墨骨城的奴隸士兵，同樣生活在墨骨城，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消息。

    “把他帶過來，”何塞指向不遠處被狗頭人單獨看管的豺狼人，他是一名高階戰士，想來在奴隸中的地位不低。

    依照紅龍所言，毛發粘成一簇簇的豺狼人被牽了過來。

    沒錯，是“牽”。

    即便是高階戰士，這名豺狼人的待遇和其它普通奴隸也沒什么不同，脖子上套著一個帶刺項圈。

    豺狼人在紅龍面前站定，聳拉著腦袋，看著紅龍的前爪不敢抬頭。

    何塞眉頭一皺，或許稱這名豺狼人為野狗人更為合適，無論是精神層面，還是形象層面。

    “名字！”

    紅龍聲音冷冷的，豺狼人身體一顫，顫顫巍巍回答道：“哈…哈爾。”

    哈爾？

    何塞眉頭一挑，在精靈語中，“哈爾”就是奴隸的意思。

    也就是說，這名豺狼人壓根就沒有名字，被人以奴隸代指。

    腦海中念頭一閃而過，他釋然了。

    墨骨城這樣的巨型卓爾城市必然歷史悠久，豢奴歷史也短不到那里去，經過一代又一代的馴化，兇狠的豺狼人也就變成了懦弱的野狗人了。

    一念至此，何塞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同時開始理解這些奴隸的處境。

    一具卓爾尸體憑空飛來，落在野狗人——哈爾面前，同時飛來的還有一枚斷掉劍尖的重劍，斷劍懸浮在哈爾面前。

    “拿著它！”

    紅龍的聲音毋容置疑，哈爾條件反射般握住劍柄。

    “抬起頭來！”

    哈爾照做，揚起毛發被污染物粘成一簇簇的臉，目光躲閃不敢直視紅龍。

    何塞指著卓爾的尸體，繼續命令道：“砍他！”

    豺狼人有些猶豫，面對曾經的主人不敢下手。

    “我命令你！砍他！”低吼的同時，何塞用上些許龍威。

    龍威壓過豺狼人心中對卓爾的畏懼，狠狠砍下第一刀。

    “很好！給我剁了他！”

    有了開頭，豺狼人不再猶豫，又是一刀砍下去。

    一刀接著一刀，速度越來越快，豺狼人雙目漸漸充血，喉嚨中發出野性的咆哮，咆哮聲由小變大，吸引了包括戰俘在內的所有人的注意。

    嗷嗚！

    豺狼人狀若瘋魔，仰頭狼嚎一聲，高高舉起斷劍，用盡全身的力量狠狠斬向地上的rou泥。

    咔嚓！

    用力過猛，斷劍脫手而飛。

    豺狼人伸手，想撿起地上的斷劍，斷劍卻被一只巨大的龍爪踩住。

    豺狼人猛然仰頭，沖著紅龍齜牙咧嘴，原本懦弱的眼瞳此時密布血絲，像是發狂的野獸，但心中最后一絲理智制止了他向紅龍出手的沖動。

    望著被喚回野性的豺狼人，何塞心中滿意。

    沒有任何咒語，也沒有任何動作，一道火焰憑空出現，燒斷豺狼人脖子上的項圈，同時不觸及豺狼人毛發分毫，這是焚燼領域的粗淺運用。

    咔嚓。

    項圈掉落在地，鐵質尖刺與石頭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豺狼人——哈爾一愣，眼中的瘋狂漸漸消散，木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摸到了自己的毛發。

    這還是出生之后，他第一次嘗到沒有項圈束縛的感覺。

    茫然，激動，振奮，如此的美妙！

    “奴隸！你曾經是一名奴隸！”

    紅龍低沉的嗓音響起：“現在！你仍然是一名奴隸！不過，你效忠的對象發生了改變！”

    “我！偉大的真龍——弗朗西斯科·特里尼達·何塞是你新的主人！”

    哈爾抬頭，喉嚨中發出憤怒的低吼，拳頭緊握。

    嘗試過自由的滋味，那能甘心再一次被套上枷鎖？！

    “我和你曾經的主人有很大不同！我不喜歡茍延殘喘的野狗！”

    何塞盯著憤怒的豺狼人，身上散發出淡淡，卻無比純粹的龍威：“在我這！即便是奴隸也有機會！有翻身的機會！”

    何塞環顧四周，朗聲道：“現在，我給你們機會！五個卓爾的腦袋！砍下五個卓爾的腦袋交給我！我就還給你們自由！”

    “否則，就去死吧，以戰士的身份去光榮的戰死！摘下他們的項圈！”

    后半句是對怪物大軍下達的命令，怪物大軍謹遵紅龍的命令摘下奴隸脖子上的項圈，大量奴隸項圈被扔在地上。

    此時，一名蜥蜴人看到地上的卓爾尸體，微微一愣，隨即立馬反應過來，一把撿起地上的斷刃，砍向卓爾尸體的脖子。

    一顆腦袋到手！

    隨即，所以戰俘都反應過來，奔向地上的卓爾尸體，怪物大軍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聽之任之。

    “主人，這算是犯規嗎？”

    一旁，邇茍語氣有些不滿：“這些狡猾的家伙！”

    “狡猾嗎？這是合理的利用規則的漏洞，”何塞不以為然，甚至對最開始搶奪卓爾腦袋的蜥蜴人報以贊許的目光。

    這名蜥蜴人引發了爭奪卓爾尸體的潮流，這在何塞眼中利大于弊。

    首先，這場搶奪卓爾尸體的爭奪戰能消除奴隸士兵心中的畏懼。

    其次，卓爾尸體總共也就三千，其中有一些還被化為灰燼，而被俘虜的怪物數量六千，又有多少怪物能湊齊五顆卓爾腦袋呢。

    最終，在這一場混亂的爭奪戰中，有五名怪物成功湊齊五枚卓爾腦袋，其中就有高階豺狼人戰士——哈爾，他憑借實力搶到了五枚卓爾腦袋。

    除了哈爾之外，其余人也都是強者，至少都是中階職業者。

    何塞信守承諾，還五人自由，并當場招攬五人加入自己的軍隊，分發武器鎧甲。

    “偉大的真龍，哈爾愿永遠效忠于您……”

    …………………………………………

    另一邊，墨骨城。

    五人合抱粗的巨型石柱撐起黑暗空間，空間中心的魔法陣亮起炫麗的紫色光輝，一道狼狽的身影憑空出現。

    確定自己安全后，傳奇卓爾盜賊——阿利·艾迪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息。

    “好險啊！”

    回想起被紅龍追殺的短短一分鐘，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一分鐘時間里，他竟在死亡邊緣游走了七次。

    來不及慶祝劫后余生，阿利快步向傳送室大門走去，一邊走，手中的短劍一邊轉動，鋒銳的劍鋒在頭上跳舞。

    推開門的瞬間，他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形象，向守衛林立的神殿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他來到神殿，見到蛛后神像面前背對自己祈禱的妙曼身影，走到妙曼身影背后不遠處垂手等待。

    沒過多久，妙曼身影回頭，露出一張眉目含笑的少女面孔。

    看到傳奇盜賊的短發形象，少女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隨即仔細打量，試圖從盜賊的形象判斷出一些信息。

    枯燥起殼的皮膚，那是火焰炙烤的痕跡，衣服線縫里殘留的泥土，那是慌亂逃竄的憑證。

    “怎么搞得如此狼狽？”少女聲音輕柔，好似青蔥少女對情郎的關切問候。

    溫和聲音傳入耳中，阿利·艾迪心中卻沒有半分溫馨，他知道自己面前這名看似無邪的“少女”有著怎樣歹毒的心腸，深不見底的城府，還有那無人抗衡的強大力量。

    “事情出現了變故，朱莉婭大人，那只紅龍出現了。”

    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事，他仍感到心有余悸，吞了吞口水：“我嘗試刺殺他，但失敗了，差點就回不來了。”

    墨骨城統治者——朱莉婭·希爾聞言眼神一凝，能讓最擅長保命的傳奇盜賊差點回不來，紅龍的實力不言而喻。

    “他使用了什么能力？”

    盜賊如實回答道：“龍息，龍威，還有一個覆蓋范圍很廣的流星火雨。”

    朱莉婭不動聲色，轉身面向威嚴、邪異的蛛后神像：“回去吧，傳令各大家族負責好自己的地盤，否則的話，后果自負。”

    “是！”阿利·艾迪微微躬身，隨即退了出去。

    卓爾祭司獨自一人站在神像面前，回想紅龍的信息，喃喃自語道：“何塞……”

    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還是在半年之前，數名卓爾難民穿越荒野，歷經千辛萬苦來到墨骨城。

    狼狽的外來者自然遭到仔細盤問，并用神術檢驗消息真假。

    通過眾卓爾難民之口，朱莉婭第一次聽說“何塞”這一名字。

    施法能力強悍的冒火紅龍，這令人印象深刻，但她并沒有在意。

    暗月城距離墨骨城很遠，而且墨骨城實力比暗月城強得多，綜合種種因素，她判定紅龍對墨骨城威脅不大

    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半年后，她再一次聽說“何塞”這一名字，從遭到嚴刑拷打的狗頭人戰俘口中。

    這一次，紅龍的軍隊出現在家門口。

    朱莉婭望了望神像，注視著蛛后下半身，眼神復雜喃喃自語：“多事之秋啊……”

    ps：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