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挑釁
白樺路319號,整條街成片的白樺樹,銀白色的樹干挺拔。 這條街因為拍過蠻有名氣的文藝片,所以也變成了半個城市景點,街角的美術館是打卡必備。 徐懷遠喜歡白樺,所以在這條街深處買下一家老照相館。 在他的眼里,這家店和杜拉斯情人里面珍瑪奇和東尼在西貢偷情的公館一樣,明晃晃的街上,展示他對陳憶柳毫不掩飾的愛。 象牙白深胡桃色占了大半,裝修色彩濃郁,配合窗外的白樺林更顯風情堂皇。 紀明推開門,風鈴微響。 他看到了昏黃光線下角落里端坐的男人。 是他? 那次被暴雨同樣困在別墅里的男人。 嗡的一聲,血液上涌,這一刻他幾乎明白了,破碎的記憶混亂地在頭腦中拼湊著,緊張而又錯亂。 難以想象,就在剛剛他幻想過最差的結果,但是當他直面這一切的時候,才發現是完全不可接受的,那些安穩美好凝聚著對未來的期盼的時光,頓時煙消云散。 紀明面無表情。 他知道了。 “請坐。”對面的男人衣冠楚楚,講究的衣袖縫合妥帖的西裝無不顯示著他的身份和地位。 這也是徐懷遠特意安排的,雄性開屏有時不只為了展示給異性,同樣也可能是為了震懾同性。 紀明緊握著拳壓在自己大腿上面,盡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他的窘迫與失落還是太明顯,明顯到徐懷遠對此不屑一顧,但是為了尊重陳憶柳,他還是選擇親自了斷這件事。 “你好,我是徐懷遠。”他微笑道。 “是你。”肯定句。 徐懷遠挑眉,雙手合十搭在膝蓋上向后靠去。 “是我。” “她讓你來的?”紀明盯著他的眼睛,想從其中找到心虛偽裝的破綻。 “我自己要找你的。” 徐懷遠沒隱瞞,他是背著陳憶柳來的,一個男人死不死心這件事還是需要男人來判斷的,再讓她見他,難免會心軟,不留余地才是他一貫的作風。 “你來是為了和我說什么?”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只是想讓你看清,早些明白,早些脫身,或者你想要什么補償,我可以給你。” 徐懷遠神色不動打量面前的年輕男人,或許在同齡人中他已經足夠優秀,不過該怎么說?他確實不把他當成平等的對手。 赫茲里特說過的青春能彌補一切顯然是假的。 現有的你拿什么去趕超別人已經付出的? “我不需要。”紀明幾乎是咬牙道。 他為何能夠如此正大光明的同他講話? “你這是插足別人的感情,你認為在感情中做第叁者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嗎?” 徐懷遠笑笑,“可結果呢?她選擇的是誰?沒被選擇的人在感情中才是可笑吧。”他絲毫不在乎,世人的約束,以德縛人不過是庸人自擾。 北非草原上的雄獅不會只有一只配偶,陳憶柳自然也能吸引無數的狂風浪蝶,他擁有著選擇權,單選多選,隨她。 徐懷遠眼底一閃而逝的嘲弄。 “你以為你永遠都會被選擇嗎?”紀明突然靜下語氣,交握著的手又緊了緊,指節發白。 繼續道:“正如你所想,我猜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明明不會選擇,卻又不想放棄,可花無百日,誰有保證你能一直站到最后呢?” 徐懷遠當他氣話,卻又不得不重新警惕起來。 “我知道你現在所憑借的,我正視你現在所擁有的是我所不及,但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未來的事情誰說的準呢?” 年輕的雄獅挑釁著已經擁有領地的國王。 “是啊,誰說的準呢,不過吃一塹長一智,我可不會給其他人可乘之機。”徐懷遠語氣不善。 話音落下,徐懷遠的心情已經不復剛才的平靜,他甚至在心中陰暗的想著,如果他現在對這個年輕男人的前途下達封殺,讓他以后再無建樹,是不是可以一勞永逸? 男人想了想,聲音低沉:“你到底想要什么,錢?房,車?” “我可以給你,你提——” “不。”紀明勾起嘴角,“看來你也只能想到這些了。” “我想要的,只有她——” “不可能。” 那沒什么好說的了。 站在山頂和山腳的兩個人雖然地位不同,但在對方的眼里,同樣的渺小。 風鈴再一次響動,房間重回寂靜。 徐懷遠深呼吸,不歡而別的談話,他早知道這樣的結果,按照紀明所說,誰也不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但是好在現在,他不會再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