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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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飄來一片云,明艷的天被擋在那頭,云底下烏沉沉的,季驚鸞臉上也籠上陰影。 他握住程玉作亂的手,不讓她再往下摸,長睫顫了幾下,終究沒敢抬起去瞧她的臉。 “父親身體康健......”他嗓音干澀,像吞了砂礫。 這幾字落在程玉耳中,也似粗糲難聽,她自上由下看他低垂的眉眼,用力收回自己的手。 “季驚鸞,選擇在你自己,我不怪你,”程玉起身,站的離季驚鸞遠了些,她眼神平靜,情緒收放自如,“但我也等不起你。” 兩人不歡而散,季驚鸞前腳剛走,雨便落了下來,一人走到窗邊望著落雨的庭院,“我從未見過公主還有這面。” 從初見她,她就一直是強大的、高傲的、慵懶卻難以靠近。可是季驚鸞面前的她,任性蠻橫不講道理,強人所難到理直氣壯,哪怕知道她是做戲,但無疑,她很了解季驚鸞,熟悉到能夠將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程玉也走到窗前,外面的雨下的極大,地面起了一層霧氣,雨珠碎落的聲音有些吵人。 “臉面這東西,對身在劣處的人來說,就是拖累,”將手伸出窗,屋檐寬闊,觸不到一絲涼意,程玉滿臉失望,“凡是能抓住的,我都會去利用。” 身旁的男子比她高一些,也學她的動作探出手去,可惜仍是比不過瓦檐,也撈了個空。 程玉笑他幼稚,他也回了一笑,墨藍的眼睛沉下去,“若是抓不住呢......” 程玉走幾步,推開門,一閃身就到了窗外,她又伸出手,雨點順著指尖流到掌心,匯成一個小水洼。 “還能怎么辦?盡力而為罷了。” 正想將水灑掉,一陣風裹了雨水襲來,她連忙背身閉眼,手腕被人借機牽起,本就濕掉的掌心又添潮意。 “今日雨大,求公主讓奴留宿。” 程玉有些吃驚,她并非對紫荊的感情全無所覺,但她知曉他的過去,因為美貌招來災禍,他十分不喜自己的皮囊,看似為人輕佻,實則厭惡情欲。 她身邊從不缺人,也沒有褻玩他的想法。 聽到他自薦枕席,程玉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紅梟送了人回來,撐一把紙傘走過長廊,院里兩人暫時沉默下去。 紅梟看出程玉神色有異,不過沒有開口詢問,隨她進屋后便安靜地等著吩咐。 程玉先把紫荊的事壓下,專心想著季家。季驚鸞并非有多在意季父,不過是難悖一生所學,人之行莫大于孝。 但若季父德行有損,難堪大任呢? 季驚鸞又會怎么抉擇? 她拭目以待。 說完這事,程玉又看向紫荊,他今日登門自然不是專為自薦,季驚鸞來之前正事才說了一半,程玉讓他去查的商人“運禮”有了消息,越是深挖越覺此人狡詐,表面上今年才在帝京冒頭,其實幾年以前已經有了端倪,他的生意做的很雜,線一般將帝京商人串到一起,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公主府在帝京眼線不少,探聽的各府陰私更是多如牛毛,運禮接觸的這些商人,多與京中權貴有所往來。 紫荊說著,程玉在案前提筆寫下幾個關鍵的名字,此人野心不小,怕是不甘心只做一個尋常商戶啊...... “他行蹤成謎,我們的人費盡心思才打探到,他常去京郊一個商會,過幾日那里似是要拍賣玉器,此人很可能露面。” 程玉點頭,不管如何,這個人有必要見上一次。 聊完這些,叁人要聊了一些女學的事情。 白杜前陣子從京郊回來,屁股還沒做熱乎就讓程玉派到了別處,謝元清帶著團子一并過去了,那宅子里都是女學先生的人選,白杜過去可以給她們調養下身子,久在后宅的人難免有些心病,而謝元清的作用更不用說,她現如今肩負重任,這些娘子是否有真才實學必先由她看過。 至于于箏和于笙二人,出去多日也無什么消息傳回,越是這樣,程玉越不能安心,總覺得程珂應該是瞞了什么大事。 可如今也做不了別的,只能靜靜等二人傳信。 將要事都說完,紅梟事情多,就先行退下了,紫荊完全沒有要走的跡象,他如往日一般給程玉捏著肩膀,但今日她注定輕松不起來,身子越捏越僵。 紫荊與于笙是不同的,于笙身份特殊,要依仗她的庇護,紫荊同樣為她做事,但程玉從未將他看作私有,她覺得他像是塞外來的孤鷹,等她實現所求,他應該會重回故土。 現在他主動收了翅膀,要落在她的臂彎...... “你可以不用這樣的......”程玉嘆氣。 紫荊知道她所指何事,停下手跪到程玉身前,“奴自知身份卑賤,望公主允奴伺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