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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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杜的看顧下,謝元清躺了叁天悠悠醒來,不愧是才思敏捷的才女,遭遇此種大變,也沒驚慌失措。 白杜對她頗為欣賞,未等她開口詢問,耐心跟她說明一切。 謝元清聽完,沉思一陣,開口詢問:“謝某謝過公主救我母女?!?/br> 她剛醒不久,聲音發(fā)澀。 白杜遞給她一碗濃綠的湯藥,謝元清接過,一飲而盡。 不像它駭人的顏色,入口并不苦澀,細品起來還帶絲甘甜,她有些詫異,微微睜大雙眼,清瘦的面龐頓時鮮活起來。 白杜淺笑一聲,拿回空掉的藥碗,解釋道:“略加了些槐花蜜,你身體太虛弱,用些甜的能快些恢復力氣?!?/br> 謝元清謝過白杜,左右打量一周,“白姑娘,不知崝兒......我女兒......” 謝元清的女兒也就是團子,大名叫謝玄崝,此時正在外院,看著于箏雙眼放光。 于箏有晨起練刀的習慣,寒冬酷暑,除非有任務在身,否則罕有間斷。謝玄崝被帶回別院的次日就蘇醒過來,白杜原擔心她年紀小,會驚懼哭鬧,沒想她鎮(zhèn)定的不像個幾歲孩童,簡單解釋一二,她開口詢問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問胡二娘與田小小的去處。 邊問還偷偷觀察白杜于箏的神色。 直到聽她們說并未傷到二人性命,才安下心來。不過有被好好威脅了一場,這些白杜便沒有跟她說了。 終于擺脫束縛,雖然還在擔憂母親,孩童被長久壓抑的天性暴露出來,打從第一次看到于箏舞刀,謝玄崝便日日纏著于箏問東問西,恨不得“棄文從武”,給她做個徒弟。 謝家母女在別院安心修養(yǎng),與此同時,京中局勢卻越發(fā)緊張。 女皇在朝會提起科舉一事,群臣從蔭官取仕到選納寒門,甚至憑文章入選,侃侃而談,口如懸河,無一人提及女子。 下朝后,女皇留叁公及六部尚書不知所說何事,當日過后,京中暗流涌動,朝臣多有偷偷會面。 公主府大門緊閉,看似對外面事情一無所知。 程玉將手中信箋點燃,星星火光映著她的眉眼,殘存的墨痕勉強看出“太傅”“謝府”“季府”等字。 一片烏云掩去日光,風從東南方吹來,屋外的海棠沙沙作響。 “要變天了......”她說。 紅梟站在程玉身側,聽到遠處悶雷,不一會,雨水傾盆。 她喜歡下雨。 接下來的半月,一石激起千尺浪,從朝廷開始蔓延,連街頭小販都開始交頭接耳,說是女皇提起要讓女子參加科舉。 小販將此當成閑話談資,科舉一事離他太遠,且看不透其中的利益牽扯,只是覺得此事從未聽說,實在離奇。 不同于游商走販,文人士族炸翻了天,駁斥女子科舉有違禮法綱常,一時間,譴責聲討沸沸揚揚,以太傅蘇靖為首的眾多朝臣稱病罷朝。 一片混亂之中,有人叩響了公主府的大門。 “孟錦臣?他來做什么?”程玉正站在書案前臨一幅字帖,于笙在她身側研墨。 紅梟搖搖頭,回答:“不知所謂何事。公主不愿見他,我便去勸他回去?!?、 程玉寫完未成的半個字,將筆放下,“罷了。領他進來吧?!?/br> 說到底他也算兌現了承諾,讓她如愿見到了謝元朗。 于笙研磨的手一頓,幾點濃黑的墨汁濺落細白的手指。 又是上次的方亭,落英換做樹樹濃綠,亭下一片清涼。 程玉的身影落進孟錦臣的雙眼里,他一動不動地等她走近。 程玉目不斜視,擦著他的肩到涼亭坐下,身后跟著的紅梟在石案擺上茶水點心,她拈起一塊豌豆黃兒,就著茶水慢條斯理地嘗。 紅梟為孟錦臣也倒上一杯茶,無聲退下。 微風徐徐。 孟錦臣靜靜看著程玉吃東西,此般日常的景象讓他感受到許久未曾有過的平和溫暖,心中的惶惶有所減輕。 她自小就喜歡吃甜食。 父親戰(zhàn)死,jiejie失蹤后,女皇將他接到宮中教養(yǎng),彼時他十一,程玉只比他大了半歲,虛歲剛滿十二,偏一口一個以jiejie自稱,她做慣了叁皇子的jiejie,非也要做他的jiejie。 那會兒他有點煩她,很少理她,他有自己的jiejie,只是她失蹤了。 中秋節(jié)女皇宮中宴請群臣,他偷偷躲在桂花樹下哭,因為想起去歲中秋,他和父親jiejie一同過節(jié)。正哭到難以自抑時,一塊桂花糕砸到頭頂。 他連忙抹抹眼角,看到程玉手里端著一盤桂花糕,從茂密的花枝間探出頭。 她不問他為何哭,也不斥責他身為男子卻輕易落淚,而是突兀問了一句,“吃點心嗎?” 不知怎么,他呆愣地點點頭,就要去撿掉在地上的桂花糕。 而她輕笑一聲,像是笑他呆傻,“那塊都臟了,我這有干凈的......” 她歪著頭思考一會,指指身下的桂花枝,有些顧忌地問道:“你能上來嗎?” 孟家以武自立,怎么會有連樹都爬不上去的兒郎。 他心中道。 踩著樹干,叁兩下躍上她所在的枝椏,上面地方太小,他的身子緊挨上她的,這才察覺不妥。雖然已經不是禮教森嚴的珩國,可男女終歸有別...... 程玉卻毫不在意,捏起一塊糕餅塞進他嘴里,邊塞邊問:“這個桂花糕做的特別好,你嘗嘗,是不是很好吃?” 他的嘴被塞的極滿,根本發(fā)不出聲音。她像是被月亮眷戀的少女,瑩白月光流淌過她的發(fā)絲眼眸,他只能無措的點著頭。 好吃。很甜。 程玉快吃完了一盤豌豆黃兒,孟錦臣仍是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她又喝完一杯茶,手勁略重地將茶盞放到桌上,主動問道:“你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孟錦臣從回憶中清醒,眼前的已經不是當年十二歲的少女,她本是他的妻,被他親手推遠,是他遲遲不愿放手,想到今日前來的原因,他自嘲一笑。 眉眼里的溫情黯淡下去,他說:“謝兄想再與你見一面?!?/br> ———————— 你們是不是又要開始罵孟錦臣了hh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