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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醫頷首,從容拿出東西給若楓診治。 “胎象還是一切都好,熹妃娘娘只要放寬心神日后定能平安誕下龍嗣。” “多謝你,其實本宮的身子這么好你沒必要日日都來請脈問診。” 若楓笑著縮回手,輕輕在裙擺上拍了拍。 “給娘娘診脈是微臣的本分,其實今日微臣過來,還有件事要告訴娘娘。” 陳太醫頓了頓,適才嘆了口氣道。 “翊坤宮的年妃娘娘怕是不大行了。” 這幾日天氣一天比一天涼爽,年妃的身子卻并沒有好轉的跡象。 前兒梅蕊哭著悄悄告訴陳太醫,主子如今是一日比一日消瘦,精神更是恍惚,一日沒兩個時辰是清醒的。 若楓抿唇,“年妃的身子真的已經油盡燈枯了嗎?” 她還以為告訴年妃給她孩子報仇了的事,年妃便會高興些,卻沒料到年妃居然就此了卻夙愿,對這人世間再無留戀了。 “一個是身子被毒藥弄的虧空厲害,一個是年妃娘娘自己也沒有想再好好活著的意志。” 陳太醫輕聲道,哪怕是他一個不相干的局外人,尚且都唏噓。 “本宮去翊坤宮瞧瞧。” 若楓嘆了口氣,她不知道年妃會不會見自己,但若是不去她心里始終有愧疚。 翊坤宮門口,梅蕊打開宮門,瞧見是熹妃,梅蕊眼眶微微泛紅。 “熹妃娘娘,勞煩您過來一趟。” “你家娘娘還是不愿意見本宮?” 若楓抿唇,瞧見梅蕊也消瘦不少,不免心疼。她伸手摸了摸梅蕊的小臉,低聲道。“總歸要讓本宮瞧一瞧不是?” 年妃早就下令不見任何人,哪怕是雍正過來都見不到她。 梅蕊咬唇,可她看著熹妃擔憂的神情,想著自家主子無比虛弱的身子,終究還是嘆了口氣。 “娘娘不愿意見人,但奴才覺得熹妃娘娘還是進去瞧瞧的好。” 梅蕊也吃不準年妃哪一日會撒手人寰,她不想給自家主子留下遺憾。 “好丫頭。” 若楓瞧見梅蕊下了這樣大的決心,一時心中頗為感懷。 她隨著梅蕊走進翊坤宮,內殿內陰暗潮濕的味道撲鼻而來。 往日里那個風光的翊坤宮早就如水般逝去,哪怕殿中裝飾仍舊金碧輝煌,卻總是透著一股灰撲撲的垂老之意。 若楓跟在梅蕊身后,掀開珠簾走進里間。 床上的年妃動了動,緊接著劇烈咳嗽起來。 可她哪怕是用全身力氣咳嗽,竟都發不出多大的聲音,可見年妃的身子如今已經有多虛弱了。 “年妃。” 若楓走到床邊,輕聲喊道。 年妃顯然愣住了,隨即她無力的抬起手想同熹妃打招呼,卻沒有成功。 “梅蕊,你也太不懂事的。如何能讓熹妃娘娘進來,叫她平白無故擔憂。” “年妃,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若楓搖頭,雖然原主是被年妃直接害死的,可這一年相處下來,若楓還是沒辦法將年妃劃在敵人的那一列。 年妃可能性子的確驕縱,卻城府不深,不過只是被人當槍使了而已。 “咱們姐妹也算是相識數十年的好友了,你如今病了我來瞧你是應當的,哪里能怪梅蕊?” 年妃苦笑,她心里頭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人只有熹妃。 “我差點殺了你,你還能不計前嫌,對我這樣好。” 年妃低聲感慨,緊接著側開臉,任由眼淚從腮邊滑落。 “只可惜我沒機會再回報你的恩情了。” “別說這些喪氣話。”若楓搖頭,親手擦去年妃的淚痕,眼瞧著她如今面色蠟黃,一雙眼都凹陷進了眼窩,若楓心里頭只有無限酸楚。 好好的一個人,竟被皇后害成了這幅模樣。 “你今兒見了我,日后就別再來了。” 年妃抿唇,她的眼在若楓的肚子上瞧了一下,露出既羨慕又擔憂的神色來。 “你如今懷著身孕,我這里病氣重你過來對孩子不好。 更何況我是個愛美的人,從來都不喜歡旁人瞧見我狼狽落魄的樣子。” 她已經沒了什么力氣,說兩句話便要停一停。 “從前我有萬般對不住你的地方,我也只能下輩子再還給你。” “都是姐妹,何苦說這些喪氣話。” 若楓搖搖頭,她早就以為自己看淡了生死,可如今瞧見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么在自己面前枯萎,她始終還是于心不忍。 “你不必安慰我,我這幅殘軀能夠撐到這個時候已然是天大的福氣了。”年妃輕聲道,她喘了兩口粗氣。 “好了,你別這么說。咱們不是約好了去圓明園看杏花?還要約上裕嬪一起打馬吊呢。” 若楓輕輕捂住年妃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年妃無奈的笑笑,卻聽到外頭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梅蕊不解,有些生氣的走出去。 “你們說什么呢?這么大聲音也不怕打擾娘娘休息。” “珍小主沒了。” 那小宮女卻抿著唇,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將話大大咧咧說了出來。 珍小主正是當初同她們一起打馬吊的,年妃的表妹。 那聲音不大,卻正巧是能夠傳進里間的聲音。 年妃聽罷,頓時氣血上涌,一口氣吐出大口鮮血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