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皺眉。

    不悅的情緒爬滿他的眉梢眼角。

    沈郁把宋嫻放到床上, 仍是不放心的步步緊跟, 最后到急診室前遭到護士攔截。

    “陸醫(yī)生是她的主治醫(yī)師，請你放心。”

    易言拍了拍他的肩。

    他臉上凈是悲慟，垂至身側(cè)的手握成拳, 下一秒用盡力氣砸到雪白的墻壁上。

    “為什么——”

    一小時候急診室門打開。

    “情況不是很樂觀, ”陸景書擰眉, “她現(xiàn)在的求生欲望幾乎為零。”

    “呼吸機勉強吊住一口氣，現(xiàn)在轉(zhuǎn)入ICU, 等到情況穩(wěn)定再具體商量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他的視線移過來，輕輕掃了眼低頭不語的易言, “你現(xiàn)在跟我過來。”

    她抿下唇角, 自知理虧放走宋嫻, 最后任命的跟上去。

    沒有到休息室，而是三樓的吸煙區(qū)。他脫下白大褂搭到椅背上，虛攏起打火機的火苗，側(cè)頭點煙。厚重的窗簾掩住午后的光亮，這個角落昏暗的駭人。

    陸景書的臉色稱不上好看，目光虛淡注視前方。

    他們安靜的坐著，煙燃到第三支他才開口。

    聲音沙啞的像是攏了絲絲縷縷的煙霧。

    “宋嫻活不長了。”

    “不管你今天有沒有放她出去，都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所以你不必自責。”

    ……

    易言耷下眼簾，淡聲問：“從前，你都是這樣和病人家屬下病危通知書的嗎？”

    他思忖片刻，搖頭，“會比這更冷靜。”

    “你們的下一步治療計劃是什么？”

    陸景書用手指碾滅煙蒂，灰色的粉塵從手指的縫隙掉落。

    他沉默不語。

    “原來也有讓你毫無對策的時候。”

    那天，陸景書抽了一周的量，仰起頭吞吐煙霧的姿態(tài)痞氣又頹然。

    易言也終于曉得季屹川那句話。

    -你是沒有看過陸景書抽煙的狠勁。

    **

    三天后宋嫻醒來，易言上完專業(yè)課收拾好書包往醫(yī)院狂奔。從學校大門前遇到攔車的沈郁，但來往的出租車全部有人。

    他低咒一聲，拔腿開始跑，身影像是一陣風，匆促的略過她身旁。

    陸景書今天值大夜班，也是臨時得到消息，經(jīng)過S大校門看到易言正徒步走，按了幾聲喇叭停下車。

    “易言，上車。”

    路過的女生紛紛側(cè)目。

    從半落下的車窗僅能看到陸景書若隱若現(xiàn)的半面?zhèn)饶槨?/br>
    卻不難認出本人。

    她沒躲閃，徑直走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躬身而入。

    “沈郁他跑著去的，咱們開慢點。”

    他哪里猜不出她的心思，沒戳破，淡淡一笑，“昨晚美國的Dr.Frank接受醫(yī)院的邀請，明日抵達S市。”

    易言不明就里，”這和嫻嫻有什么關(guān)系？”

    “宋嫻是他關(guān)注人之一，不出預料，將會到美國接受治療。”他話里的笑意很濃，“你說這有什么關(guān)系？”

    “！！！！”易言差點蹦起來，結(jié)果腦袋磕到廂頂，癟下嘴哀怨的嘆口氣，“最近太水逆。”

    他“嗯”了聲，靜等她后話。

    “需要親一下才能好。”她悶悶的添上后話。

    陸景書呼吸微滯，話尾揚起，nongnong的戲謔意味，“我現(xiàn)在不太方便，不如你自己來？”

    一想就是他慣用的套路。

    易言硬邦邦的吐出兩個字。

    “不要。”

    沈郁陪在宋嫻身邊，陸景書進行按例的檢查后也退出病房，把空間全部留給他們。

    易言回到他的休息室擺弄手機。

    正無聊著，看到群消息：

    [S大的新瓜，就看你們吃不吃。]

    一條外聯(lián)分享，轉(zhuǎn)自學校BBS。

    易言戳進去，主樓是一張高清的圖片，針對性很強，白色的路虎，正躬身而入的女生背影。

    [lz就是我：現(xiàn)世師生戀，我只覺得這道德倫理被該女生破的夠徹底。]

    [1L：那不是醫(yī)學院的ljs么？woc，和學生好上了？]

    [2L：據(jù)知情人爆料，是該女生死纏爛打。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

    滿屏幾乎全部是負面輿論，壓得她喘不上氣來。這種網(wǎng)絡(luò)冷暴力，她不是第一次遭遇。

    陸景書推門進來，緩步走到她身邊，易言都沒有發(fā)覺。

    直到他從她手里抽出手機。

    “看什么那么認真。”

    她下意識的想去搶，試圖自己承受這些惡意，但無奈，身高及不上，手臂被他半路截住。

    陸景書單手擒住她的雙手，往自己懷里一拉，垂眸看完帖子。

    不咸不淡的說：“無聊。”

    易言低下眉眼，話語聽不出情緒，“他們在說你。”

    她之前和他淺談過遇到過的網(wǎng)絡(luò)暴力，她擔心有情可原。

    陸景書將手機塞到她上衣口袋里，微傾身，黑眸蘊著細碎的光，“易言，有我在。”

    所有的風雨我陪你一起經(jīng)歷。

    下午帖子跟帖到300L。

    肖子虛下了手術(shù)，看到群里的消息，炸了。

    頂著實實在在的“2009級臨床肖璐”馬甲上陣：

    【人家喜歡誰管你們什么事，談個戀愛也被你們罵成這樣？有病吧。】

    后知后覺，自己竟然也不知道易言藏著掖著的男盆友竟然是陸醫(y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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