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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片刻,低了低嘴角,“謝謝你,易言。” “我應該的。” “還有,對不起。”莫宇斟酌著說辭,臉上情緒難明,“當初接近你,我懷有不純的目的,我需要得到這個角色,這樣,那個人才會幫我找到合適的心臟原。” 易言思及前因后果,她大致清楚了。 “是你的經紀人吧,她需要得到娛光的股份,而你,需要她的途徑和手段為嫻嫻治病。” 看到她眉目平靜,不免愕然,“沈思年和你講的?” “算是。”她坦然笑道,“我不怪你,就當我是圣母白蓮花,慈悲為懷吧。” 頭一次聽人這么形容自己。 “嫻嫻怎么樣了?” 莫宇眉宇間添了濃得化不開的陰郁,“驚嚇過度,心臟起搏力降低,病情惡化。” 他頓了頓,復又說,“會診剛結束,陸醫師好像有了對策。” 易言猶豫良久,終是忍不住問出口:“有人來找過嫻嫻,你知道她是誰吧?” 莫宇輕抿著唇,點頭,“知道。” “她傷害了嫻嫻,但你舍不得動她。”易言眸光清亮的凝視他,“你愛她,為她做的一切是出于愛,而不是合約關系。” 她的確猜測過,曝光她和莫宇照片的人,會是傳聞中那位長相不俗的經紀人。但她一再自我否認,只因沒有找到合適動機。直到沈思年來找她,陳述一切爭端的緣由,她就確認了。 咖啡廳會面招致記者圍堵,粉絲又說莫宇無故現身,于是她更加確定。 莫宇諷刺的笑了笑,回答的模棱兩可,“或許吧。” 陸景書從病房走出來,看到莫宇和易言,緩步上前,“她醒了,想見你。” 話是對莫宇說的,但他的目光卻是落在易言的身上。 莫宇知趣的離開,走到病房門前,身影頓了一下,握住門把的手稍微顫抖。 病房內臨時添置的儀器不停的發出滴滴的響聲,宋嫻一直看向窗外,聽到響聲,緩緩轉過頭。 蒼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嗓子干啞,無法發聲。 她在叫,哥哥。 莫宇忽然想起小時候,她因為先心病不能和同學一起玩耍,只知道跟在他身后,久而久之,他厭了,倦了,吼道:“你就沒有別的朋友嗎?” 小小的人兒鼻尖通紅,顧及到他的情緒,低聲說:“她們說我是病秧子,不能和我一起玩。” 他的心忽然就軟了,伸出手摸了摸她額前的軟發,“那你以后就一直跟著我。” “你不是討厭我嗎?” “因為我是哥哥呀——是哥哥呀。” 宋嫻經常喝藥,被巷子里的老奶奶喚作“藥罐子”。中藥很苦,幾味藥材熬成湯,光是聞著就難以忍受,她卻眼睛都不眨的喝下去。 但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每次喝完藥,他都會給她一顆糖。宋嫻追問他是從哪得來的,總被他搪塞過去。 直到有天,在學校后面的弄堂里,她看到他將學校里的混混兒打倒在地,清俊的臉上布滿傷痕。 她問他糖是怎么來的。 他當然不能實話說,拿錢辦事,□□。 十三歲的孩子,哪懂得這些啊,只憑一身蠻力,妄圖當她的庇護。 莫宇走到她床邊,靜靜的看著她。 宋嫻手指動了動,拉住他的手,口齒不清晰的問他:“哥哥……還有糖嗎?”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一件珍寶失而復得。 * 休息室內,陸景書垂頭給她重新處理傷口,眉頭緊蹙著,很不滿意的說:“看來是要和護士長反應一下情況了。” 易言不明所以,“什么情況?” 他拿鑷子消毒的手頓住,抬眼凝視她,“處理傷口都馬虎成這樣,萬一留下疤,很難消掉。” 易言不是很在乎皮相,但看他神情認真,也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室內采光很好,午時的陽光傾斜而入,整個休息室明亮極了。 陸景書處理起來,細致又認真,她小幅度的打了個呵欠,便聽到他清朗的聲音,“困了?” “有點。” 他綁紗布的手法很少見,一只手抬起她的手肘,動作輕且柔,紗布嚴嚴實實的覆蓋住傷口,最后的結打的很漂亮。 他收拾好瓶瓶罐罐,回來坐到易言身旁,微微揚起頭,舒展開緊蹙的眉頭。 忽的,易言的肩膀一沉。 歪頭看到他將下頜搭在她肩上,濃密的睫毛垂下來,遮掩住眼瞼下方rou眼可見的鴉色。 她呼吸滯住,沒敢動彈,“陸教授?” “嗯。”他輕喃出聲,睫毛顫了顫,口吻中帶著請求,“讓我靠一會兒,有點累。” 算上今天上午,他已經不眠不休工作二十四個小時。 饒是鐵打的人都耐不住這樣的cao練。 ☆、017 他沒有睡很長時間, 不到一刻鐘,睜開眼, 眸底還盤踞著朦朧的睡意。 易言沒有別的舉動,側頭靜靜地看他。 陸景書輕闔了下眼簾, “我睡了很久?” 她搖頭,“沒有很久, 你休息好了?” 他小幅度的打了個呵欠, 漆黑的眸子聚攏一層薄薄的水光, “困,沒休息好。” 易言很是識相的站起身,“那我先去看看嫻嫻, 你再睡一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