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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辛辣油膩。”他淡聲說,“等一會兒可以去少鹽窗口給她打飯。” 易言跟在他身后,點了芹菜和西藍花,轉頭問他,“陸醫生你還想吃點什么?” 陸景書對窗口內的阿姨說,“再添一杯蓮子桂圓粥。” 易言掀了掀眼簾,醫生果然是喜歡養生。 陸景書越過人群捕捉到了季屹川哀怨的視線,帶著易言走去,落座后氣定神閑的開口問:“今天跟骨科的手術?” “對啊,你知道骨科的沈醫生有多吹毛求疵嗎,截個肢都像是擺弄一件藝術品。”他嘖嘴,苦惱的拖著下頜,“簡直和你有一拼。” 易言低頭笑出聲,許久沒有見過季屹川這么哀怨的表情了。 記得上次他露出這副表情,是奉命教導她數學時,她不開竅,一種題型反復做就是記不住,饒是耐性極好的人也會被折磨瘋。 陸景書把粥推到她面前,手指輕叩了幾下桌面,“蓮子桂圓粥對緩解低血壓的癥狀有好處。” 季屹川看見他們兩人過分親昵的互動,慢悠悠的開口:“沒見陸醫生關心過哪個女孩兒啊,怎么對我家易言那么上心。” 易言躺槍,無辜的眨眼看向對面的人,“屹川哥,爺爺常說禍不能殃及池魚。” 陸景書淡淡一笑,情緒不明,“我記得沈醫生缺一個長期跟臺的麻醉科醫生,你說我要不要去和他提一提,季醫生負責又有耐心,很符合他的要求。” “陸景書你放過我!”他撂下筷子,沒跳腳,而是頹然的伏下身,“我寧愿跟你的手術也不跟沈醫生的手術。” 易言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用湯匙小口喝粥,聽到季屹川認輸的話語,彎了彎嘴角。爺爺最疼愛的學生,從本科開始穩坐醫學院的交椅,沒想到也有棋逢對手自甘認輸的一天。 兩人用完餐,去低鹽窗口給宋嫻打飯,陸景書走到一旁接電話。 日過午已昏,太陽斂起刺眼的光輝,余熱在餐廳的每個角落升騰。 易言等阿姨盛飯的空隙,抵不住綿長的困意稍微瞇了會兒。 須臾,突然有人從身后狠狠的撞了下她的肩膀,易言睜開眼,驀然跌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耳畔是碗碟打碎的聲響,她仰起頭,對上陸景書平靜的眸子,心里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始作俑者環胸看著他們,笑容滿是輕蔑,“還說你沒有非分之想,才過了一天就迫不及待的往人家懷里鉆。” 陸景書放開易言,漆黑的眸子幽深,他轉過身子,易言倒吸一口氣,白襯衫上滿是湯汁,浸濕的布料緊緊貼合他的后背。 他平淡的面容終于表露出些許慍怒,“不是讓你離開了嗎?” 阿雯抿住唇角,凌厲的眼風投向易言,“當初是她說對你沒非分之想,現在又不懷好意的接近你,這種目的不純的人您還留她在醫院?” 易言皺眉,饒是好脾氣的人都被她的做法逼急,“你說我不懷好意,你又懷的哪門子的心思,都是成年人還采取這種下三濫的手段,S大就教會你這些嗎?” 易言一直是平和溫婉的模樣,鮮少見她發怒,季屹川摸著下巴站在人群里,忽然看透了些什么,無奈的轉身離開。 陸景書微愣,看到這姑娘惱怒的擋在他身前,才到他下巴的身高,卻想要庇護他。 不知道這股孤倔像誰。 伸手把易言拉回身旁,他聲音沉下去,“她是什么樣的人,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來質疑。” 言罷,環視一周,眉宇間依稀存了諷意,“你的本意就是鬧大,讓易言無法立足,是嗎?” 阿雯被他看穿心思,不再掩飾,“沒錯,我就是看不慣她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樣子。” “那你要失望了。”陸景書慢條斯理的挽起濺上湯汁的衣袖,露出白皙的小臂,正色道,“只要我在,她永遠都有立足的地方,而你,除非作為病患進入醫院,其余時間將一律遭到驅逐。” 赤.裸裸的威脅。 易言呼吸滯住,抬眼看他,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平蕩的眉宇,神情認真的說,只要他在,她永遠有立足的地方。 周圍看熱鬧的人逐漸散去,余下他們幾個當事人,阿雯的表情僵住。 陸景書側目凝視她,不疾不徐道:“需要她道歉嗎?” 易言緩下不規律的心跳,輕輕搖頭,“我們走吧。” 他的眉眼霎時溫和下來,抬步率先離開。 休息室,陸景書換好干凈的衣服坐在書桌前寫手術記錄,易言則是安靜的坐在他對面,欲言又止。 他坐直身子,放下手中的筆,“你想說什么?” 易言糾結片刻才緩緩道來,“陸醫生……剛才你那句話屬不屬于恐嚇啊?” “哪句?” “……說要驅逐阿雯。”她直接省略掉前面那句溫情四溢的話,因為實在是說不出口。 陸景書笑容淡去,“是恐嚇她。” 易言語氣微沉,擔心的問:“會對你有影響嗎?” 他沉思片刻,眼中的光芒盡斂,徒剩下一片寂靜的黑,“你希望它會影響我嗎?” 她垂下頭,聲音微小,“當然不希望。” “應該不會有事,頂多是被叫到主任辦公室教訓一頓,寫份檢討上交。” 他吃準了易言的負罪感,習慣性的輕撫腕子上的那串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