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池呈終于給她回復了嗎？

    許佳意連忙掏出了手機，解鎖一看卻是賀樂涵的消息：【佳佳你們幾點到呀？】

    她不禁心一沉，盯著手機屏幕呆了片刻才回復道：【我剛從家上地鐵，估計7點15左右吧】

    賀樂涵：【欸？你們沒在音樂廳附近約個飯啥的？】

    許佳意：【約啥飯，池呈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賀樂涵：【？】

    賀樂涵：【你倆不是一起來么】

    許佳意：【他應該不來了吧，我給他發微信也不回】

    賀樂涵：【啊？什么情況？】

    許佳意：【問得好，我也想知道他什么情況】

    賀樂涵：【……】

    賀樂涵：【本來想你倆到得早的話，我去跟你倆打個招呼】

    許佳意：【應該是來不及了，我們等結束后再見吧】

    賀樂涵：【行，那你到時候音樂廳門口等等我】

    許佳意：【好】

    許佳意退出和賀樂涵的聊天界面，又掃了一眼池呈的頭像。

    她下午發出的那句詢問依舊晾在他的頭像下面，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她盯著他頭像看了幾秒，干脆滑動指腹刪掉了和他的聊天記錄。

    就這樣吧，眼不見心不煩。

    許佳意輕輕嘆了口氣，打開《追光之戀》的手游。

    還是讓紙片人來緩解一下她糟糕的心情吧。

    至少乙女游戲里的男人從來不會食言，也不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四十分鐘后，許佳意終于抵達了海城音樂廳的門口。

    此時前廳處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三三兩兩站在那里聊著天。

    中間販售音樂會周邊紀念冊的展臺前排著長隊，其中不少都是結伴而來的年輕女孩。

    孑身一人走入的許佳意不禁開始覺得局促了起來，她稍稍將圍巾往上拉了拉，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然后快步穿過了熱鬧非凡的人群，往演奏廳門口走去。

    在邁入演奏廳前，她余光掃到了一旁的宣傳架上似乎有今晚音樂會的免費宣傳單，便頓了下腳步，拿起來看了眼。

    只見宣傳單上印著新年音樂會的曲目介紹，以及樂團首席指揮的名字和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穿著筆挺的黑色燕尾服，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指揮棒，利落流暢的側臉輪廓在舞臺燈光的映襯下愈發立體，深邃的眉眼中似有星辰大海，整個人透著股矜貴神秘的氣質。

    怪不得賀樂涵說他有很多的迷妹。

    這氣質和長相，跟當下流行的偶像明星也差不多了吧。

    許佳意默默想著，隨手將宣傳單塞進了棉服口袋里，走進了音樂廳。

    她看了眼票上的位置，左顧右盼地找了半天總算坐了下來。

    此時距離開演只剩5分鐘的時間，她周圍幾乎已經坐滿了人，只有她旁邊靠過道的位置還是空的。

    而且她周圍的人不是情侶就是好朋友一起，沒有一個落單的。

    她有些不自在地掏出宣傳單，垂下頭假裝研究起今晚的曲目來。

    在音樂廳響起“演出即將開始，請關閉手機或靜音”的提醒時，她忽然感覺身旁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坐了過來，不禁一愣，抬頭轉過了臉。

    只見池呈穿著深藍色的長款大衣，脖子上系著一條灰色的圍巾，微潮的碎發垂在額前，深邃的眉宇間隱約透出了一絲的疲憊。

    他側頭看向了她，淡淡道：“抱歉，有事耽擱了一下。”

    “……”

    許佳意一瞬間有點難以描述自己此時的感受。

    欣喜和生氣這兩種情緒在她心中不停攪動著，同時還夾雜著一絲莫名其妙。

    既然他還記得音樂的事情，為什么不提前聯系她，也不回復她的消息。

    是故意折磨她，讓她不爽的嗎？

    許佳意動了動唇，怎么也無法心平氣和地說出“沒關系”三個字。

    她默默地轉正了臉，繼續看起了手中的宣傳單。

    池呈垂眸看了看身邊沉默不語的女孩，又掃了一眼她手中的宣傳單，試圖搭話道：“這個指揮，我在紐約時看過一次他的演出，還挺有個人風格的。”

    “哦。”許佳意不咸不淡地應了一句，看上去并不想和他講話。

    池呈猶豫了一下，剛想問她是不是生氣他這么晚才來，音樂廳的燈就暗了下來，舞臺上也響起了小軍鼓的聲音。

    他只得把問題咽了回去，默默地坐直了身子。

    音樂會的第一首曲子就是拉威爾的《波萊羅舞曲》。

    許佳意看見賀樂涵穿著一條端莊的黑色禮服裙，坐在指揮附近，機械地敲著眼前的軍鼓。

    雖說距離太遠看不太清臉，但她多少能想象出賀樂涵臉上的表情。

    肯定無聊得要死，說不定還會翻幾個白眼。

    特別是在曲子演奏了10分鐘后，她明顯看見她晃了晃身子，然后一副生無可戀地模樣仰了仰脖子。

    等到第二首《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開演的時候，賀樂涵才回歸了定音鼓的位置，但依舊百無聊賴地站在最后，整首曲子下來也沒敲幾次。

    兩首曲子結束后，音樂會進入了20分鐘的中場休息時間。

    觀眾席上方的燈光重新亮了起來。

    依舊在心中生悶氣的許佳意迅速站起身，瞥了一眼身邊的池呈淡漠道：“借過下。”

    池呈微微抬起眼簾，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沒有動。

    許佳意干脆也不再和他溝通，直接側過身子想從他身前擠過去，卻不曾想他腳底還放了一個公文包，結果被結結實實地絆了一跤，整個人一歪，差點沒撲倒在地板上。

    幸好池呈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讓她側身跌入了自己的懷里。

    許佳意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受到一股薄荷清香不由分說地撲入了她的鼻腔。

    她呼吸一滯，窘迫地從他胸前抬起了臉，卻對上了他深邃的目光。

    “生氣了？”他輕啟了薄唇，嗓音有些暗啞。

    許佳意莫名臉一紅，火速避開了他的視線，沉著嘴角道：“沒有。”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么遲。”他的聲音又放輕了一點，聽上去像在哄她。

    他突然的溫柔反倒讓她覺得更加委屈，不由自主地說道：“主要是，你一直沒有回復我消息。”

    聞言池呈微微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她生氣的點。

    于是默默地從衣兜里拿出手機，給她看了眼黑掉的屏幕，解釋道：“抱歉，我手機沒電了，沒看到你的消息……”

    許佳意垂眸看了眼手機，心中的氣跟著消了一大半。

    看來他并沒有耍她的意思，是她自己想太多了，還跟他發了點脾氣。

    弄得有點尷尬。

    “哦，我還以為你今晚不來了。”許佳意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后，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只是被工作耽誤了一下。”見她不生氣了，池呈也沒再多解釋，直接拎起地上的公文包，然后起身為她讓出了空間，“你要出去？”

    “嗯。”許佳意點了點頭，往外挪了挪。

    在經過他身邊時，她又隱隱聞到了他身上的薄荷清香，不禁想起剛剛跌在他懷里的場景，登時耳根又有點發熱。

    而且池呈今晚對她的態度，好像恢復正常了。

    至少他覺察到了她的不開心，還關心地問了問。

    想到這，許佳意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嘴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

    -

    音樂會的下半場也是兩首交響樂，最后以《春節序曲》做了收尾。

    雖然許佳意平時交響樂聽得不多，但她能感覺出今晚的演出水平確實很高，結束時的掌聲持續了很久，很多人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她也跟著拍得手掌有些發麻，遠遠地她似乎看到賀樂涵沖著她所在的方向揮了揮鼓棒。

    等到臺上的樂團謝幕退場后，許佳意才隨著池呈離開了演奏廳。

    “我準備等一下賀樂涵，跟她打聲招呼。”許佳意頓了頓腳步，“你要一起嗎？”

    “嗯。”池呈淡淡地應了一聲，“畢竟是她招待的門票。”

    于是兩人走到前廳的門柱旁站了一會兒，直到賀樂涵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她還穿著演出時的那條黑色禮服裙，頭發柔順地貼在耳邊，看上去竟有些溫婉可人。

    “你這形象，我真的好不習慣。”許佳意忍不住調侃道。

    “我也不習慣哈哈哈哈哈。”賀樂涵朗聲笑了笑，然后瞥了眼她身邊的池呈，“你怎么不和佳佳一起來，我差點以為自己白送了一張票呢。”

    “工作上的事情耽擱了一下。”池呈有些歉意地笑了下，“今晚的演出很不錯，謝謝款待。”

    “話說你不冷嗎，就穿個裙子跑出來。”許佳意戳了戳賀樂涵露在外面的胳膊。

    “還行吧，我這不是怕你們等嘛！而且我羽絨服不知道被收到哪個柜子里去了，我一時半會兒地也沒找到。”

    “那招呼都打過了，你快回去吧，別凍感冒了。”許佳意催促道。

    “沒事，我很抗凍的。”賀樂涵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正準備再聊幾句，身后忽然被人披上了一件羽絨服。

    她不禁一愣，轉過了頭，對上了祝辰宵那張冷冰冰的臉：“能不能不要把你的衣服往我的柜子里放。”

    “抱歉哦。”賀樂涵回神攏了攏搭在肩上的羽絨服，背過頭小聲嘟囔道，“誰稀罕往你柜子里放，我也不知道誰收的……”

    祝辰宵漆黑的眼眸微微縮了一下，但也沒有再跟她計較的打算，反而直直地看向了她身前的池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