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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輝煌顯然是不太記仇的,或許是因為過得幸福滋潤,她的神情與口吻都十分平和自然。算起來她也三十多歲了,不似保養得宜的端莊貴婦,她的眼角有很明顯的笑紋。臉頰的蘋果肌飽滿紅潤,顯然平日總是過得開開心心。 幸福的人所表現出的那種豁達、樂觀與滿足是可以輕易辨別出來的,她掩飾不住羨慕。 有小小人兒拖著李輝煌的衣角,“mama,我餓了。” 易素這才留意到那粉嫩嫩雪團團的小娃娃。她大約兩三歲大,圓圓的蘋果臉蛋上嵌著雙黑水晶般的眼睛,睫毛長而卷翹。她綁著漂亮的公主頭,只耳旁留下兩咎頭發,發尾有些卷曲。 她不自覺地微笑,“真可愛。”沈太也嘆道:“看看人家的閨女,再看看我家那雙光棍,愁也愁死。” 李輝煌嘴巴張得堪比葫蘆瓢子,一點也不謙虛:“我家妙兒隨她爸爸,脾氣也像他。招人疼。” 沈太提議去古典園喝下午茶,李輝煌也躍躍欲試,“這幾年大多時間都在國外,我真懷念蟹黃小籠和乳鴿鳳爪。”沈太笑道:“讓你失望了,這里只提供英式下午茶。”李輝煌難掩失望,“洋鬼子東西有什么好的,份量少味道又差。你說那幾片干巴巴的面包夾生rou,怎么比得過咱們薄皮大餡兒的包子餃子。”易素輕聲說道:“這附近也有好的茶餐廳,不如叫他們的外賣。省得再出去。” 在古典園里出現蒸籠小車,恐怕也只今天才會有。萬豪城老板娘的火爆脾氣名聲在外,誰都不敢輕易開罪。 李輝煌雖然看著大大咧咧,但照顧起女兒來卻十分心細。她說:“難得我有機會能為她服務,平常都是我老公來伺候她,我老公沒空就輪我兒子。我倒是沒怎么插手管,他們也不讓我插手,怕我帶她到處搗蛋。” 沈太拍她背,“我看你現在也不差了,帶得有模有樣。這頭發綁得多有水平,像我,對著我家那倆小子,想練手都找不到地方。” 李輝煌挺不好意思地說,“頭發是她爸爸給綁的,這種活我做不來。” 易素看著那小小姑娘,雖然平日里被照顧得很好,但她使起勺筷還是挺有模有樣的。她與母親不一樣,對精致漂亮的西式茶具與三層銀盤中的西點更有興趣。小小的淑女用小小茶具喝茶,小指翹起蘭花指,連指甲尖都是粉色的。 茶話過半,小小淑女的大騎士過來。 時光對程海吟似乎格外照顧,他的模樣與她印象中的相差無幾。依舊是個舉止瀟灑、體態風流的豐俊人物。但人生閱歷的積淀還是對他有所影響,他的氣質更加沉著大氣,也愈發從容穩重。 他是記得她的,輕輕頷首:“易小姐。” 她回以禮貌微笑,“程先生。”雖然他眼底的猶豫一閃而過,但她還是很快猜出對方那片刻的遲疑因何而來。 資本圈里沒有永遠的秘密。作為投行執行總裁的程海吟,他肯定也聽到些許的風聲了。不過一切都還未擺上臺面,只各自心里有數罷了。 午后時光悠閑,不談生意金錢,只敘故舊往事。雖然他們之間的交集少得可憐,但人就是這樣,哪怕僅和對方有面之緣或是曾經有過不好印象,久別重逢之余總會有些感慨。 妙兒打翻了茶杯,大吉嶺不僅潑灑在她薄荷綠的喬其裙上,還連累了身邊的母親與對座的沈太。短暫的混亂后小姑娘被母親帶去化妝間清理,沈太也跟著去了。 易素將目光從妙兒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上收回,由衷道:“她真可愛。”可能是所有的母親都會想要一個這樣的女兒,好好呵護,細心打扮。將她養成一位無憂無慮的公主,幸福快樂。 程海吟抿了口茶,“孩子一天天長大,我總覺得時間不夠。想每天陪著他們,又怕他們嫌我煩。”他話鋒一轉,“這樣的心情,我想許先生也是有的。” 易素面色一僵。 程海吟面上的笑容比起之前帶了些許客套,“很抱歉談起這個話題,不過易筑與道森合作的項目仍在進行,我必須時刻關注。如果對您有所冒犯,我很抱歉。” “程先生消息果然靈通。” “只是循例的消息采集,這也是合作雙方互相信任合作的良好表現。”程海吟說道,“易小姐是個很有發展眼光的人,我相信你進入易筑的董事會必定有所建樹。不就眼下國內的投資環境而言,易筑現在能保持市場份額并有穩定的增長已是個奇跡。” 她靜靜地看著他,專心聆聽。 程海吟終于說道:“許先生是個非常出色的領導者,也許他更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職業經理人。人人都可以當上決策者,但未必人人能當好。” 無論是領導者也好職業經理人也罷,重點并不在于頭銜而在于對其能力的肯定。她閉了閉眼,壓下心中浮起的那絲不甘,說道:“我相信程先生的眼光,一定比我專業。” 聞弦音而知雅意,顯然對方已經明白自己的目的了。程海吟微瞇起眼,露出一個堪稱誠摯的笑容。 易素在心中苦笑,道森投行與易筑的合作項目不止一件,對方在董事會上也占有關鍵席位,他們的意見她不能當玩笑聽過就算。 氣氛正有些僵滯的時候忽得有道聲音響起。 “嗨,嫂子你怎么在這兒呢?我剛才一撇眼還以為看錯了呢。”柴冠允故作驚喜地嚷道:“多多呢?你沒帶我大侄子出來?這位是誰,沒見過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