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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范卡提著大包小包來順城,進門撂下東西就累得直喘,“累死了累死了,這么高的樓沒電梯可豈止是坑爹,簡直是坑爺爺。”他帶來了一堆嬰兒用品,衣服、玩具、沐浴用品還有一些花花綠綠的貼紙。 “怎么買這么多?”易素吃驚道,“我正打算過兩天去幼兒集市看看呢。” 范卡灌下兩大杯水后才說道:“有個好消息還有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易素說:“好消息。” “我那哥們上周端了盜竊團伙,追回不少賊贓。”他得意道,“警察叔叔幫你把錢追回來了。” “壞消息呢?” “沒全追回來,只有一半這樣。”他吐吐舌頭,“可巧我那天打電話給他,他們組剛清點好才和我這么一說。我想你這時候去派出所也不方便,不是說有什么避諱么,所以我就代你拿了。我這可是冒著違反紀律制度的風險,你可千萬別出賣哥哥我。喏,買了這些東西用去一點,剩下在這里。” 他將信封往桌上一拍,“點一點。” 易素略看了看,從中抽出一部分給他,“謝謝。”范卡笑得無奈,“你啊……”卻是沒有半點推辭地收下。 范卡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才將那些壁紙貼好,“這房子本來就沒怎么裝修了,白慘慘得太難看,這樣貼一貼多可愛。” 她本欲留他吃晚餐,可他接了個手機就抬腿走:“哥們呼我呢,這小子最近失戀了,我得安慰安慰他去。”他笑道:“都是光棍,特別有共鳴。” 只一個吃飯便很簡單,她下了盤打發自己。可到了八點多她又覺得肚餓,唾腺開始瘋狂地分泌液體,胃里像是有小手在抓撓著。她披上衣服,打開冰箱看了好一會都沒找到想要吃的東西。 她糾結了幾分鐘,最后抓起鑰匙下樓。 小區外有一間面包店,店里出產的椰蓉包很美味。她偶爾會買來當早餐或是點心,現在卻是當宵夜。 這個時間點面包店里只有店員,柜臺里也只剩下幾塊面包孤零零地擺在上面,沒有她想要的椰蓉包。挑揀了半天后她拿了一塊rou松面包和一條豆沙吐司,店員和她很熟稔了,說道:“孕婦容易肚餓嘴饞的,買多點備著準沒錯。” 她提著袋子出來,迎面一陣冷風吹得她縮起脖子,身體不由自主地瑟縮一下。她緊了緊衣領,抬頭望向天空。 秋天的夜色比起夏天的來多出幾分清冷,黑藍色的底色上襯著幾點銀星,有股凝重的味道。一年四季嬗遞,斗轉星移之間時光匆匆溜走,也不管人們是否虛度。 她怔怔地望著星空許久才低頭,長長地嘆息。往前走了兩步后她驀地停下,像是又要仰望星空可卻猛地轉過身來。 她的大腦有了瞬間的空白。他正站在她身后不遠處,或許是沒料到她會突然轉身過來,他的表情有絲慌亂。他半側著身子似乎是想要躲避,可四周卻沒有什么遮蔽物能供他躲避。于是他的姿勢便以一種頗為可笑的方式凝定住,直接暴露在她眼前。 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針織衫,外罩黑色的半長風衣。他看起來消瘦了許多,雙頰微微有些凹陷,可那雙眼卻依然熠熠有神。他慢慢地轉正身體,她留意到他挪動的姿勢有些不自然。很快她便注意到他左手,黑色的手杖在夜晚時不易看清。但現在他調整了姿勢,面包店的燈光讓它無所遁形。 她定定地看著他,像是防備著一只隨時會撲上來的猛獸。 他也在看她。他的渴望在瘋狂滋長的同時生出無限的貪婪,這股貪婪讓他不顧一切地來到這里。但與此同時恐懼又讓他猶豫不決,他生怕她會因為自己的突然出現而做出不理智的舉動。因此即便思念成狂,卻不敢再輕易靠近一步。 咫尺天涯也不過如此。 ☆、第四十章 能下床行走的第二天許慎行便要開始復健。對于他這樣的決定柴冠允一點也不吃驚,卓明華卻極力反對:“先生傷得這么重,應該臥床靜養一陣后再開始復健。如果太勉強的話對身體不是更有傷害嗎?” 許慎行左腿的骨骼受到嚴重損傷,經過兩次手術才得以保全。鋼釘植入身體里本就令人不適,何況后期身體對其所產生的本能排異。在復原期間的融合過程中產生的痛苦是無法用語言表述的,即使卓明華自詡神經堅韌,可看著一個人活活痛暈過去,怎能不讓他內心產生震撼。 在有了‘老板真是條硬漢子’這種覺悟后,卓明華更不忍心看他活受罪。但是在這件事上柴冠允與許慎行的立場驚人的一致,“醫生也說可以了,那就沒什么問題。遲早都要做的事,不如趁早了結。” 卓明華與柴冠允并不十分熟稔,不過他知道此人的能耐不小而老板也非常看重他,所以他沒有再堅持下去。 復健是個痛苦而漫長的過程,意志力再強韌的人也免不了被身體畏懼疼痛的本能所打敗。有許多次他摔倒在地痛得站不起來,也曾有過在半夜被驟然的劇痛侵襲,半身麻木得不能動彈。 這是個太艱難的過程,可即使艱難他也沒想過要放棄。就像柴冠允說的:我大哥是個名符其實的狠角色。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確實,倘若不是憑著這股狠勁他絕不會爬到今天這個地位,也不會將自己逼到這個境地。情之雙刃,傷人傷己。他無法回溯過往糾正歷史,也無法買到后悔藥。她早已不稀罕他給予的一切,可他仍然不能接受自己凄慘到以一個殘缺的形像站在她面前——哪怕她根本不愿意看到他。 --